“先生说笑,都是陛下洪恩。”长青朝皇城方向拱了拱手。
王阁老点头,表示赞成,但是神色严肃起来:“你此行,只怕并不全是锦绣坦途。江南……盐税、商税,不容易啊!”
长青也想到了,早有心理准备,便道:“先生放心,学生已经有了章程。”
有些东西不好拿到台面上说,两个人点到为止,闲谈了片刻,长青就送走了王阁老。
“同贵被我留了下来,京城的这些产业还要她总管张罗,她自己又盘了个小铺子,也都离不开人,张彪大约也得跟她一起了,你身边的安全怎么办?”许杏听长青说了王阁老的来意,十分担忧。
长青摆摆手:“不妨事,张顺跟着呢,再说了,我外头那些人,他们的功夫也不差,会在暗中跟随的。其实也没你想的那么可怕,陛下没有明旨给我,让我追缴往年的税银,我也不动那些,只要往后的税赋正常就好,应当不会引得他们铤而走险。”
到了江南,长青越发庆幸自己有个好妻子了。许杏有钱,十万二十万两银子算不得大数,他面对那巨额诱惑的时候自然也就没有动心,他爱重许杏,便是江南美女如云,他也没沾上半分。守住了底线,他办理皇差的时候就占据了主动,而他不追前事的做法也算是留有余地,并没遇上鱼死网破之徒,反倒是见到了明显的成绩。他上任一年,江南税赋收入就增加了两成,皇帝龙颜大悦之下,接受了他的建议,开始在朝中讨论重商之策。
他上任不久,宁哥儿就带着家仆投奔了过来,也带来了好消息——他乡试通过,已经是正儿八经的举人了!
“是第七名,比不得父亲当初。”宁哥儿成熟了不少,说起成绩,虽然有喜色,却也有几分遗憾。
长青淡淡道:“你明年进京去考殿试,就和为父一般了。”
宁哥儿并不恼,而是非常清醒的道:“不了,儿子打算三年后再进京,还要再好生做几年学问。”
长青这下有了几分真切的笑意,显然十分满意:“你心中有数便好,好生读书,多看看外头世情百态。”
三年半之后,范氏父子一回到京城就成了官场上的焦点——范长青在江南促进商贸,兴修水利,政绩卓著,被擢升为正二品户部尚书,同时加封文华殿大学士,入阁参政,以三十九岁的年纪,成为最年轻的阁老,而他的儿子范予宁殿试夺魁,十五岁的少年成了状元郎,和他父亲十二岁中榜眼的经历一起,成了本朝科举历史上的一个传奇。
长青能当上户部尚书,既是他自己的政绩足够,也是因为上一任户部尚书段大人致仕了。段大人离开了官场,他的长子段文斐便从太常寺少卿调任吏部侍郎,大大的升迁了。
“毕竟是皇子的岳父,本人又有才干,官职太低也不合适,尤其是六皇子根本就不能继承大统,他的岳家便是掌握实权也无妨。”长青跟许杏闲话。段玉琳大约注定是要当皇子妃的,他们家还没想出法子避开九皇子,皇帝陛下就已经出手,把她赐婚给了六皇子。
“唉,说句实在的,我倒觉得六皇子这样也挺好的。”许杏已经听段二夫人说了,六皇子小时候生过病,腿脚残疾,不可能继承皇位,他也不掺和兄弟们的事儿,安安静静的当个透明人,只是因为见过段玉琳才主动求了父皇赐婚,还说因为身子残疾,便也不纳侧妃了,就守着段氏过日子。
“唔,你是听段夫人说的吧?”长青忽然问。
许杏摇头:“段夫人岁数大了,不常出来,我平日倒是跟段家二夫人比较投缘。”
“段文彦的夫人?”长青笑了笑,“他们家是不是有个姐儿?”
“你说玉真那孩子啊,是,很好的一个小姑娘,别看比欣姐儿小好几岁,两个人一直关系很好。”许杏也挺喜欢段玉真的。
长青便说:“我与段文彦也是好友,晓得他们家风好,便想跟你商议,咱们聘那姑娘来当儿媳妇如何?”
许杏总觉得儿子还小,没往这上头想,被长青这么一提,竟觉得十分合适,不过,“还是看孩子们的意思吧,若是他们互相有意,咱们就去说。”
没想到宁哥儿一听,先露出了懊恼的表情:“爹怎么什么都跟您说啊。”
原来是他偷偷瞧人家小姑娘,被爹发现了。
许杏立刻就去找她的好朋友探口风了。
段二夫人笑得脸都红了:“我这人你也知道,矜持不来,你这么问,我心里喜得什么似的!”
许杏还是想先问问段玉真的心意,段二夫人便说给她几日时间。
第二天欣姐儿却先回来了:“娘,放心吧,我之前还想跟您说呢,玉真妹妹对咱们宁哥儿有些意思,我还没来得及说,您就去问了,这事儿肯定行!”
两年之后,许杏也喝上了媳妇茶。
接下来的几年,纺纱机和织布机终于慢慢的推广开来,许杏的利润也不及从前高了,不过依然有每年差不多十万两银子的收益。董家还是没有成为皇商,但是他们几乎垄断了西方陆上的商路,东海一本万利的海上贸易也占了三分之一,光出海售卖的布匹一项,许杏的分成就有七八万两,她十分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