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留在这里?”许杏不解。
“你的作坊里全是你的心血,这些东西,这些人,都是你一点一点积累下来的,若是将来都舍弃了,岂不十分可惜?”长青说着话,双眼盯着许杏,仔细的观察着她的神色变化。
许杏就长长的叹了口气:“可不说呢,范大哥你是看到了的,我真的是一文钱一文钱的挣,才有了今天这个局面,要说全舍了,我是真的不舍得的。可是,这里终究不是我的家啊。”
“其实……”长青刚想说话,就听见外面传来人声喧哗,他们的谈话也自然不能进行下去了。
“是范大叔领了朋友家来吧。”许杏朝窗外看了看,范守业打头,后面跟着四五个陌生男人,有年轻的,也有年纪大些的,正在院子里四处转悠。
长青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试探许杏,结果不了了之,他也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只好跟在许杏身后,去院里看看。
“这个地方就行。”其中一个年纪大些的男人指指西厢房和西堂屋中间的小空地,“你家这个地方离河沿本来就近,土里能湿,好出水,这里离茅厕和牲口棚都远,尽可以打水来使。”
“三叔,刚查了黄历,今天就适合动土。”一个年轻人在他身后说话了。
“那怎么着,咱们开工吧?你这地好出水,不需要打得深。”那人便扭头跟范守业道。
范守业点头:“你看着办就是。”
看到这里,许杏和长青都明白了,范守业这是在给他们打井。两个人对视了一眼,谁也没说话。
范守业回头看见了他们俩,便指指那边忙碌的人们,道:“我看你这里没个井,长山几个人倒有大半功夫都在挑水,便干脆给你们打了,不需你们出银子。哦对了,跟你奶奶说一声,叫你娘去置办些酒菜,晌午得管饭。”
沉淀了几天,范家小院的水井就能打水吃了,确实如那些工匠所说,井不算很深,打水并不费力,井台周围砌了石头,也盖着大木盖,很安全。
赵氏很高兴,她往后不用日日出去担水做饭了,洗衣裳也方便得很。作坊里的几个人更高兴,不用出去担水了,省下来的功夫都可以加工红薯,多加工一斤,就多挣一斤的钱啊!
只有许杏有点儿犯嘀咕。她悄悄的问长青:“范大哥,这井……算是怎么回事呢?”
范长青却并无什么特别,他拍拍许杏的肩膀,道:“不必多想,我爹是个精明的商人,他不做亏本的买卖。”
许杏迟疑着问:“是因为董家?总不会是为了跟你搞好关系吧。”
长青点头:“大半是的。本朝没有商籍,虽说人们多有嘲笑商人铜臭,实则商人并不低贱,尤其是大商人,他显然是想跟董家搭上关系。”
“可是通过我,这也太迂回了吧。我跟人家也没有交情可言啊。”许杏还是觉得不大理解。
“不必多想,他大约也是没有别的门路,也不见得就指望你怎样。二三十两银子于他也不是什么大事,便是得个慈爱的名声也是值得的。”长青叫她宽心。
等了数日,终于得到了反馈,董家还要订货。
第42章 廪银上交
长青带回这个消息来的时候,范守业已经离开了。因为长青中了秀才,他们大张旗鼓的上过一次坟,因此清明的祭扫就十分简单,而隔日范守业就回了府城,毕竟那边他有生意,离开太久是不行的。
对于他的离开,真正不舍的只有赵氏一个人。许杏感觉得出来,金氏性情刚强,虽说挂念儿子,但其实也不是必须要儿子日日待在身边才好,尤其是银子给过了,她更不强求。倒是赵氏,丈夫回来之后整个人都支棱起来了,浑身上下写满了“我有靠山”,因此范守业一离开,她很是萎靡了些日子。
范氏除了带着一家子来吃过一顿团圆饭之外,一直都很低调,和从前对长青家的事情一直指手画脚的做派完全不一样。对此,长青毫不意外,“大姑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同时也很识时务。”
许杏不予置评。
这阵子一直很忙,但是她偶尔闲下来的时候也会想起长青那天没说完的话。她跟长青的五年之约已经过去了一年,可她对于到时候何去何从还没有一点头绪,这范家村其实也不错,只是她如果不是范家人,又怎么在这里待下去呢?
继续留在范家也是一个出路。可是她要以什么身份留下呢?看这样子范长青将来要走仕途的,她一个买进门结阴亲的村姑,怎么可能做他的正妻?他若是站得高了,自己这出身怕是要让他被人耻笑。出身无法选择,她自己当然不觉得如何,可奈不住这个世道如此。
至于什么认个干娘、做不成夫妻做兄妹之类的,她压根就没想过。她实在不可能做赵氏的女儿,性情不投,没那个缘法,而且别看她平日称呼一声“范大哥”,可她搞不来那些哥哥妹妹的,总觉得不暧昧也暧昧,怪肉麻的。
想来想去没个主意,她也就不想了,过两三年再想不迟。
镇上的生意还得正经做,把酒送到镇上的时候,她自然收到了刘老板和单大婶的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