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要她。”金氏完全没把赵英子看在眼里,并不在意她,“我是琢磨着啊,长青往后还要往上考,要是考中了就了不得了,就算考不中,他也是个举人老爷了,许杏那丫头是怎么抬进来的你最清楚了,配不上啊。”
“啊?”范氏没想到老娘琢磨的是许杏,她惊讶的张了张嘴,又闭上,“您这话啥意思?不要许杏了?”
“我也就是跟你说说,长青不让我说,跟我掉了脸子。”金氏很头疼,“我打算让许杏给长青当个妾,打理着家里这些事儿,等长青长大成人了再好好给他说个大户人家的闺女当媳妇,这不是体面吗?结果长青不同意,说不能忘恩负义。你说我怎么忘恩负义了?当妾她也是范家人,替范家挣银子不是应该的吗?再说了,你看那长平他娘,不就是妾,过得不也挺好?”
范氏好一会儿才道:“娘啊,您可真是老姜,真辣啊!这好处全让您得了!”
“别说那些废话。”金氏斥了她一句。
“您说这话可是真把长青他们当小孩糊弄了。谁不知道小老婆根本就不算老婆?长平他娘日子过得好,那也是因为长青他娘不中用!而且她城里还有娘家,又正经拜了一回堂,许杏有啥?再说了,就算这样,您看她在长青跟前敢大声不?”范氏噼里啪啦一口气说,“您再给长青娶个高门的媳妇,人家有规矩,拿着许杏开刀做筏子,她能好了?”
“我也没糊弄,这不长青不乐意吗。”金氏叹气,又有些困惑,“我可是日日盯着,他俩人不像是有了啥私情的样儿,怎么这么上心呢?”
“啥私情啊,俩小孩才多大?叫我说啊,长青精着呢,要吊着许杏供他考学哩!别说来年考上就用不着了,你能保证他来年真考上?要考不上呢?还得三年!三年再考不上咋办,又三年!读书考学不花银子?”范氏觉得自己真相了。
“可是……”金氏有些不确定。
“娘啊,您要是真的有这个念想,不如这样,直接就让长青写个休书,我让孝诚娶许杏!到时候作坊还是咱家的产业,我这个当姑母的供长青考学!”范氏眼珠子滴溜转。
“那不行,让人戳脊梁骨!”金氏不同意。
“有什么戳脊梁骨的,又不是弄出来啥丑事,本来就都是孩子,也没拜堂也没圆房的,怕啥?”范氏不以为意。
金氏动摇了:“这个事儿让我想想。”
作坊这边,长山送了货,回来给许杏带了封信,是董掌柜亲笔写的,原来他要回省城他家的总铺去了,说是如果日后许杏或长青去省城,随时可以去找他或者他的娘子。关于生意,他说一些关节已经打通,他希望明年正月开始,能够每个月走至少五千斤淀粉,八千斤粉条,五千斤粉皮并一千斤饴糖和一千斤香肠,只要她这里能做出来,再多些也可以,但是质量必须保持不变。
许杏喜出望外,专门跑去找长青帮忙写了封回信。
“你都答应,保证送货,就这么多?”长青问道。
“就这么多。”许杏又补充了一句,“恭喜他回去吧。”
“这么一封短信,你自己又不是写不了,怎么非要我写呢?”长青一边写信,一边问。
“嗨,那不是什么男女大防嘛,我现在又没顶门立户,给男子写信总是不妥当。”许杏也很无奈啊。
“好吧,你顾虑得倒是。”长青写完信,等着墨迹干透。
许杏又道:“范大哥,我知道你很忙,但是你能不能跟我去县城一趟?我的那二十亩地要收租了,毕竟是挂在你名下的,得让佃户们看看东家。”
长青点头:“可以,我正好有事要去趟县城,你哪天去?”
“明天,长山大哥也去,得让那些人知道地方,往后好把红薯拉过来。”许杏道,“那片地不大好,春天那茬麦子卖了,我一亩地也就能得个三百文钱左右,还是红薯的出息多些。”
“行,明天一起去。”长青把干了的信递给许杏。
因为是提前说好的,第二天长山过来上工的时候就是和贺大郎一起来的,准备接上长青和许杏就走。
“快快快,差点儿就晚了,”范氏风风火火的也赶了过来,回头叫着,“孝诚啊,路上好好照顾许杏,记住了?”
因为被点了名,许杏便问道:“您这是做啥?”
范氏拉着许杏的手,笑容热切:“我刚才碰见贺大郎媳妇,知道你们今天出门,这不就叫孝诚过来陪着你,给你干点活啥的,长青要读书哩,就不用去了!”
罗孝诚有几分不好意思,但是在看到许杏的时候还是露出个笑来,就要往牛车上爬。
长青一把拉住了他,不让他上车,回头瞪着范氏,冷声问:“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别说他又惊又怒,就连身为外人的长山和贺大郎都皱了眉。这举动太明显了,让人没法往旁的意思上猜啊。
“能有什么意思啊,”范氏被长青那么盯着,居然感觉到了一丝胆怯,笑容也勉强起来,“反正你要读书考学哩,这些事儿就不用你啦。”
长青冷冷的盯着她的脸,直到她完全笑不出来了,才把目光转向堂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