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底下的阿哥们,就暂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胤禩跟着康熙去了三征噶尔丹,没在前线杀敌,却得了贝勒爵位。
一时成了皇子阿哥里头最年轻的贝勒,风光无限,得意显赫。
前头三位亲王那里被恭贺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胤祺胤祐那儿没什么人,胤禩那儿围着恭贺的人竟还比几位亲王哥哥那儿的人更多些。
这般场景,康熙就跟察觉不出什么似的,笑呵呵的看着,像个慈爱的老父亲。
苏玳奉旨进宫,给皇太后磕头,给皇太子及太子妃磕头。
她虽是未过门的长孙嫡福晋,可弘晳三天两头的往公主府跑,所有人现在都默认了这位爷没规矩的行为,康熙这圣旨一下,宫里头也已经将她视作皇长孙的嫡福晋了。
只是尚未大婚,不好让她混在福晋里头坐着,大宴上,就还是让苏玳跟着端静公主。
和硕端静公主得康熙看重,大宴上安排的位置还是很不错的。
苏玳坐在那儿,瞧着满殿热热闹闹给亲王贝勒恭贺的群臣,下意识的就去看皇太子和弘晳那边。
皇太子一直微微笑着,虽坐在康熙身侧,父子俩却没有什么太多的交流。
倒是康熙赐膳赐汤,甚至笑呵呵的让皇太子饮酒,皇太子也饮了。
皇太子恭顺,康熙慈和,苏玳却看的心酸。
这哪是后世所记载的那个暴戾逞凶的胤礽呢?便是那些记载,也多是后人抹黑。
否则何以解释,皇太子小时候聪慧完美,长大了却暴戾打人呢?
康熙手把手教出来的,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呢?
小时候喜爱,成日炫耀太子好,长大了心里不痛快,便不包容不理解,还说容忍了太子数十年。
苏玳没办法理解这样的帝王父子之爱。
这里的皇太子,异常的恭顺卑微,把他和弘晳放在一起,儿子肆意含笑张扬骄横,却也叫苏玳看的心酸难过。
弘晳若非这样的性子,怕是护不住他阿玛的。
就那么一瞬间,苏玳好像看懂了很多。
皇太子尚且还有病容,脸色似是被特意遮过的,不让人看出病气来,但人久病虚弱,瞒不住的。
病了还叫人家喝酒。真是霸道。
苏玳过于凝实的目光,令那边的弘晳似有所觉。
原本就分神关注着小福晋那边,此时弘晳自是毫不犹豫的望了过去。
结果没撞上小福晋的目光,却是和硕端静公主把小福晋的脸扭过去了。
端静公主放下勾过苏玳下巴的手,席间的人都去恭贺几位亲王贝勒的母妃去了,他们母女两个坐在这热闹的宴席里。
望着女儿明亮的眼眸,端静公主轻声说:“大阿哥也去了乌兰木通的。”
康熙亲征噶尔丹,把皇长孙也带去了。甚至弘晳都去了前线。
但回来封赏,弘晳什么都没有。皇太子也什么都没有。
他们父子还得看着哥哥叔叔们,一个个有了王爵之位,得皇上赏识喜爱,还要恭贺他们。
亲手养大的女儿做了皇长孙的嫡福晋,原本不偏向任何人的端静公主,在这一刻,心里还是偏向了大阿哥。
她的汗阿玛是要用皇子阿哥们牵制皇太子。
他们喀喇沁部的小公主嫁过去,这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大好过的。
就只盼着大阿哥,能将她的苏玳护好吧。
苏玳轻轻点了点头,说:“额娘,女儿知道。”
她亲哥哥如今对弘晳的事知道很多。弘晳上战场的事,苏玳是从巴勒多尔济那儿知道的。
她总是不自禁的想将来。
巴勒多尔济说,大阿哥不是庸碌之人,才能极高。
可才能再高,作为皇太子的长子,皇太子病弱,做不了皇子阿哥的磨刀石,那行事高调的皇长孙,就必然会首当其冲的成为皇子阿哥们要越过的阻碍了。
康熙一生都讲究一个平衡牵制,一方面宠爱弘晳,不坠太子的名头;另一方面,又要用皇子阿哥们打压天然聚集在太子和皇长孙身边的力量。
这样两难的处境,弘晳过了有十几年了吧。
宴后,端静公主依着规矩出宫,苏玳被送到了毓庆宫中。
皇太子与太子妃还未回来,她被安置在侧殿等候。
毕竟还没有大婚,也不好送苏玳去侧福晋李佳氏那儿,只能请这位即将过门的嫡福晋自己歇着了。
毓庆宫的人生怕怠慢了她,苏玳倒觉得很自在,自己一个人待着挺自由的。
应酬完了的弘晳好不容易脱身回来,第一时间来看小福晋,预备带着小福晋给他阿玛和太子妃磕头请安去。
结果一进来,就瞧见小福晋裹着毛茸茸的披风,小脸蛋陷在柔软的白色风毛里,抱着小手炉睡着了。
他放轻了手脚,结果小福晋倒是很警醒,一下子就醒过来了。
大眼睛瞪的圆圆的,像草原上受惊的小兔子。
旋即,小福晋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忽而锐利起来,弘晳又想,她不像小兔子,太软了。她像新生的小狼崽,活泼又灵巧。
瞧见苏玳眼睛红红的,眼眶里似乎有微微盈盈的水光,弘晳眉头一紧:“谁招惹你了?惹你生气了?”
这是气哭了?
难道那些背地里乱嚼舌根的,跑到她面前胡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