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晳不耐烦再这样蛰伏下去了。
就借迪雅这件事,要争锋那就正面干起来。
弘晳的人,将一切预备的齐全,送到御前,一样一样的翻着,由不得康熙不看。
迪雅知道事情不妙,忙道:“皇上,臣女没有诬陷皇太孙!臣女是真的亲眼看到——”
她的嘴被赵凛上前堵住了。
五花大绑,结结实实捆在了康熙的跟前。
康熙怒气飙升:“放肆!”
弘晳眼中冰冷一片,面上却轻轻笑起来:“放肆什么?玛法是说我放肆,还是说迪雅放肆?”
“皇上自亲征噶尔丹后,就不再将重心放在清缴准部余孽的身上。taiwan诸多事宜也并不令其发展。江南及各省诸多事务都并不清明。皇上精力不济,什么事都是宽纵为上。”
“偏偏对太子,对臣,百般挑剔,千般不满,生怕臣等有一点做的和皇上的心意不合。这几年,精力都内耗在争斗之上。大清国力毫无增长,甚至有倒退的趋势。”
“再这样下去,谈什么政通人和?”
“臣与雍亲王为敌,皇上心里舒坦了,是么?可臣心里不舒坦。臣一心为自己,一心为大清,已不能任由皇上摆布了。”
康熙怒不可遏,可见弘晳这些话句句戳心。
尤其是看到雍亲王和隆科多沉默的站在弘晳这一边,并不为康熙说上一句话。
康熙更是气急攻心。
苏玳无心去听他们祖孙之间的博弈。她知道,弘晳既然走到了这一步,和康熙正面刚起来,必然是有了十成十的把握。
他不会吃亏的。
她在意的,是方才弘晳说的话。
弘晳说,纵迪雅去江南找康熙告状,是他设计好的。是为了试探康熙的心意。
也就是说,今日这样的局面,是弘晳提前就安排好了的。
康熙提前回京,她入宫为质,他再赶回来掌控一切,都是在他意料之中的。
苏玳从来都知道,在弘晳心里,是一万分的想要得到皇位的。为了得到皇位,他不惜一切,义无反顾,甚至不择手段。
但是,她从没有一刻这么清楚的感受到,原来,她和永珚也包含在这个不顾一切和不择手段里头。
妻儿,也成了他可以利用的对象吗?
他们都已经互许心意,他宠她护她,却独独不爱她。
不然,怎么可能没有一丝犹疑呢?她如果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也不在意吧?
这殿上,俨然成了弘晳的地盘,他掌控一切,康熙被他气的浑身发颤似乎要发病。看来,这位皇上也是争不过弘晳的。
这些,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她又无心这些。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弘晳现在的表现,衬托着她方才的那一幕,像个笑话。
苏玳垂眸,撑着钻心疼痛的膝盖站起来。
她坐的地方不显眼,但站起来却有些显眼了。一殿的人都看向她。
苏玳没法跪下磕头,站着给康熙福了福身,又对着端静公主与噶布喇那边福了福身,然后径自转身,没有给弘晳一个眼神,直接出了乾清宫。
福春福夏本来候在宫外不能进来的。
随着弘晳的回京进宫,福春福夏也进来了,就在殿外等着苏玳。
见苏玳出来了,两个丫头连忙迎上来,扶着苏玳。
李固从殿内追出来:“福晋,福晋。主子爷说,福晋伤了膝盖,请福晋先去毓庆宫暂歇。请太医看过了擦了药,主子爷才能安心。等主子爷忙完此间事,再与福晋一同归家。”
“主子爷说,小阿哥有妥当的人照管,请福晋安心。小阿哥没有事。”
苏玳转眸看李固。弘晳没出来,只打发了他的贴身太监出来。
李固对她很恭敬的样子。弘晳大概还在里头掌控一切吧。
苏玳冷道:“不必了。告诉你主子,我死不了。不敢劳皇太孙费心。”
她不愿在这宫中多待一分一秒,她要回去。回太孙府,回她的住处。
同样的话,回敬给弘晳。
李固听的云山雾罩,但也听出来大大的怒意和怨气。
李固不解,就去看福春福夏,福春福夏两个哪知道呢?给了李固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就慢慢扶着苏玳出宫了。
李固这儿也无法,只能先回去复命。殿中人多,没法回福晋的原话,就简单在主子爷耳边说了,主子爷还在稳控乾清宫的局面,听见说福晋回府了,纵然归心似箭,也没法子马上回去。
苏玳当是谁是在照看永珚。回府一瞧,原来是宜尔哈。
宜尔哈见她回来了,忙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妹妹可算回来了。我这儿都要担心死了。”
苏玳见她,心里就像刺似的疼了下:“嫂嫂都知道?”
宜尔哈不知道她问的这话里头包括迪雅的事,就说:“怎么能不知道呢?我这就怕事情弄不好,伤着你和永珚了。”
宜尔哈只知道今天的事,还是雍亲王回京进宫前告诉她的。她担心的不得了,立刻就来了太孙府。别的事她一概不知道。她是猜到了自己阿玛与皇太孙可能是假闹翻了,但还不确定。
今儿个瞧见了这一出,心里才落定了。
可她这话听在苏玳耳朵里,就变了味了。
敢情所有人都知道,就瞒着她一个不告诉,把她当傻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