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骁如今伤情未愈,不好与他交手,只得无功而返,他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萧且随不肯听我说完就赶了我出来,凶神恶煞的,就连柳参事过来,他也不见,我瞧着他已不把任何人看在眼里了。”
宣宁嘴角微勾,说道,“没伤着你吧?”
徐骁摇了摇头。
两人还未说几句,萧且随便匆匆忙忙赶过来了,少年手中抱着个细长的锦盒,鬓边未散,见到徐骁坐在桌旁,嘴角立即勾起个讥笑。
萧且随撩袍跨过了门槛,大大落落地在他俩中间的凳子上坐下,他放下了手中的盒子,本想自己倒杯水,一看桌上的杯盏都砸碎了,他微微怔忪,疑惑地看向宣宁。
李意如就知道今日不该与“她”争吵,谁让“她”莫名提起伊川,直搅和得她心烦意闷。这会儿几人都见着她摔杯子了,多少失仪。
宣宁却满不在乎,只看着那包裹,问萧且随道,“你来做什么?这是何物?”
萧且随随意地将盒子推到她面前,示意她自己打开看,他道,“不是约好午晌往醉仙楼吃鱼去么?我这便来找你,不过说来奇怪,我可见着前院在架马车,你不是说想骑马去么?”
宣宁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说道,“谢先生也与咱们同吃,这儿也没有他的马匹,我就让他乘马车嘛。”
少年一下就蹙紧了眉头,拒绝的话已到了嘴边,可到底谢方行在为她做事,他也不好这样小气在意这一顿午膳。
他暗自叹气,姓谢的真是无孔不入。
“啊!萧且随!”
忽得小娘子把住他的手臂,惊喜地叫喊了一声,萧且随笑了笑,看着她两只眼睛弯成月牙,纤手轻握,将锦盒中的物什拿了出来。虹篓姝源
那是一柄长剑,漆黑的剑鞘镶嵌璀璨的七彩宝珠,赤色缑丝轻缠住剑柄,下边一串儿赤红的东珠圆润殷红。待一抽出,刃光锋锐,剑身通体泛着幽蓝的寒雾,称一声绝世之作也不为过。
萧且随撑着脑袋,肆意地端量她脸上欣悦的容色,勾唇笑言,“‘此剑名为牵情’,你瞧瞧,像不像?”
宣宁一时没明白过来,歪着脑袋看他似笑非笑的模样,突然想起自己从前看过的一册话本中,正有这样一柄不挥自鸣的寒剑。
“你从哪儿找来的呀?”这样澄莹珍贵的宝物一向为她所喜,宣宁压不住嘴角的弧度,干脆扬起大大的笑容,笑眼盈盈地嗔他一眼,说道,“还真有这把剑?你怎知我喜欢那本书?”
萧且随道,“那书你曾赠过一本给我,你书房里头又有一本,书页都卷边了,想来你看过多次了。恰好我有几个人在太行山,便喊他们打造了一把。”
小娘子最终还是被那剑吸引,纤白的手在冰冷的宝石上轻轻抚过,两只眼睛更是粘在剑身。他笑着看她,问道,“喜欢吗?”
“嗯!”宣宁重重地点了点头,起身拿着剑随意挥了挥,本就想与他说话,却又侧眼看了看一旁有些无措的徐骁,到底收敛了几分声色。
萧且随自然注意到她的目光,笑意也减了几分,他对徐骁说道,“世子到公主这儿告状来了?不过说来奇怪,你的爹娘却要来见我,这到底合适么?”
【作者有话说】
赶上末班车了,差点没来得及。
这书上的剑在阿随马球赛坠马后于葛园休养时出现过,历时五个月+
第80章 混乱
徐骁皱眉道, “我无意让你与他们泯却恩仇,只是我答应节度使的事儿,自然为他传达罢了,若是你不愿意, 我哪能捆着你去。”
萧且随一手懒靠在椅背, 额角的碎发拂过眼角, 少年一双眼睛是纯色的黑亮, 一瞬不落地望过来, 像极了一只专注的狼, 他鼻子哼了声, 衣摆如尾巴轻轻摇晃扫过地面,轻微的声响预示危险。
这种征兆让徐骁不自然地直起了背脊, 做出了防卫的姿态。
宣宁还在呢,萧且随不愿闹得难看让她烦恼, 萧颐要见他,无非是想试探阿史那与他是何时搭上线的以及问问官家对幽州的态度, 他不问几句哪里踏实, 与其让那几人反复来扰李宣宁,不如见一面算了。
看这徐骁下回还有何借口擅自闯到裁绡楼来。
萧且随轻轻眨了眨眼, 收敛了气息, 压着性子对徐骁笑了笑, “世子的话带到了, 我也已经知晓了,你便去告诉萧使君,等哪日有空了我自会去馆舍拜访, 毕竟这么多年的父子之情, 我不敢——”
轻柔的手指顺着流苏上的刺绣花案突然规律地敲击在他的手背, 酥酥麻麻的痒意从接触面生出,沁进血液缓缓流淌。
少年一时失了言语,隐蔽在桌下的亲密触感带来欢愉,直直击中了他的心魄,让他甘愿闭嘴,窝进她后边当一个被维护的仔畜。
“本宫却觉得不妥,官家最忌讳突厥人与幽州往来,萧且随从前与幽州联系紧密乃是不知者无罪,如今他既已与幽州没关系,又何必私下相见,大节度使和夫人这么多年对萧且随也不过当羊在放,怎么突然就如此思念起他来了?他已是公主府的人了,下回这话不传也罢,免得把事儿牵扯到我身上来。你便这样告诉他们吧。”
宣宁清脆的嗓音中带着些理所当然的傲慢。她的骄矜与生俱来,无人能质疑她的话语其实只为平抚他心中陈年的旧疤。
萧且随反转手腕,将宣宁微凉的手指攥进了掌心,紧绷的神思松懈下来,他轻轻勾起了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