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这话,黎婉陷入沉思。
她未出阁前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反倒是让温寂言误会她不爱参与宴会。为了照顾她的心情,还特意来询问她愿不愿去,言下之意就是如果她不想去,圣上那边他来解释。
去与不去,全由她做主。
“我是你温寂言的夫人,天天待在家里算什么事儿啊,你放心,我不怕人。”她拍着胸脯保证,“我愿意去。”
“不过青康公主的满岁宴都过去一个多月了,这轲萨国距离大乾左不过四五日的路程,怎么来的这般晚?况且从前也未听说诸国之间连降生皇子皇女都要特意派人来送贺礼呀。”黎婉纳闷不已。
“我家婉婉越来越聪慧了。”他夸赞。
她说:“这不是明摆着的嘛。”
“轲萨国主好征战,老早就有觊觎我大乾城池之心,只因我国国力强盛才一直不敢轻易开战。如今边疆战事未消,轲萨怕是想趁我们与陵国交战之际趁虚而入。”
“轲萨使臣此番来访,名为拜贺,实为试探。”
“派来的使臣也并非良善之辈,听闻是轲萨国长禄侯的两个儿子,二人因他父亲威名向来跋扈,出了名的目中无人。”
“依我看,轲萨国主是故意找这二人来给我们添堵的。”
黎婉似懂非懂,静静听着,他说一句她就跟着点头,乖巧的模样看得温寂言忍不住使劲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
未配钗饰,摸起来就是舒服。
她问:“长禄侯是谁,很厉害吗?”
“就是轲萨国的蒙尔将军。”
她想起来了,蒙尔就是那个擅使诡计背后阴人的家伙,不敢与人战场正面交锋,只会偷偷在人粮草中下毒,甚至捉人将领的妻儿百般威胁。五国之中,最令人不齿的将军就是这人。
昔年温驰大将军援坤大败轲萨军,那时轲萨军统帅便是蒙尔,如此说来,蒙家跟温氏还有不轻仇怨呢。
黎婉略显担忧:“他的两个儿子会不会针对于你?”
“这么担心我?”他微微眯眼,“那夫人可要好好保护我,最好寸步不离。”
“说正经的呢……”
……
三日后,明露台正殿。
琥珀琉璃杯,甘醇桑落酒,此次筵席比青康公主满岁宴更加丰盛,八珍玉食、炊金馔玉,奏《安居》雅乐,丝竹管弦声声悦耳,佳人舞姬红袖婀娜。
宣嘉帝为显大乾繁盛,要求光禄寺诸官此番宴席陈设务必极尽奢华,除却为外国使臣接风洗尘,更为重要的目的是让他们好好认清大乾才是五国之首。
随着乐声停止,乾帝举杯朝向两位轲萨国使臣。
轲萨长禄侯家两位世子,兄长名为蒙角,长得五大三粗,听说是位武将,七岁便跟从他老子上战场,见惯尸山血海,从不把人命放在眼里。
黎婉莫名从这人身上感到很重的煞气,本能地浑身不舒服,便移开视线不再看他。
她看向帝王左侧妃嫔,穿着最艳丽尊贵的那位必然就是俪贵妃,紧挨着的是最得宠的淑妃,正微笑满面地饮酒,低头默默进食应当是娴妃,剩余那些她便认不清了。
再看皇子席间,大皇子乐呵呵地给自己倒酒,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左看右瞅,反倒是一直没看见太子殿下。
黎婉拽了拽身旁的温寂言,耳语问:“太子殿下怎么没出席?”
温寂言解释说:“殿下身体抱恙,在东宫由宫人照看。”
“原来如此。”
黎婉叹了口气,心道太子殿下这卧病的次数可真是多,不是被毒害就是身体抱恙,这才十二岁,就如此多灾多难,身在皇家真是不易。
“桑落酒醉人,不要多饮。”温寂言叮嘱她,“正殿空旷难免湿冷,若有不适一定要说。”
原本身上还有点凉意,听完他的话心里瞬间暖和和的,她笑着小声回了句:“啰嗦。”
话音刚落,她右手就被男人盖住,所幸有案席遮住,没人看得见堂堂太傅居然在宫廷宴席之上抓自己夫人的小手。
她脸微微一红,弱弱道:“你干嘛呀……”
“放心,今日主角不是我们,不会有人注意的。”语罢饮下杯中美酒,姿态闲适。
就在这时,黎婉不经意间转头,恰好隔空与淑妃娘娘的目光对上。她吓得身子微怔,一动也不敢动,小心翼翼地眨了眨眼。
说好的不会被注意呢!
淑妃冲她露出浅浅笑容,甚至还朝她举了举酒杯。
黎婉:“?”
好生奇怪,前世今生加起来她也就在上回宫宴远远见过淑妃一眼,并不相熟,今日淑妃娘娘为何对她笑?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难不成妆花了……?
“子鹤,我脸上可有异样?”她赶紧问。
温寂言低头垂眸细细打量一番,摇摇头:“比昨日更漂亮可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