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满朝大臣皆发出惊讶叹气。
最惊骇的莫过于蒙角,他引以为傲的招式,竟然被不费吹灰之力给挡下。
这怎么可能!
温寂言怎会有如此臂力!
他发了疯一般劈砍,身上气息已乱,挣扎无意。
弯刀挥舞之间折射出雪白的光影,一刀又一刀,招招被劫。武场之上最忌心神失措,蒙角被挡下第一刀以后便再难聚气,战败已成定局。
直到他双眼发红,一旁的蒙扎伸拳往桌案狠狠砸下。
黎婉翘起脚想要看的仔细。
温寂言不咸不淡开口:“既然蒙角世子累了,那就该在下还击了。”
他抡起霜白长矛,蒙角立即反攻为守。温寂言身法极快,依乌儿耳漆雾贰叭宜,几息逼近,快速甩了几圈枪花。此矛为硬矛,握在手中沉甸甸的,别说甩枪花,就是想攻守自如都要练上不少年头。
朝中年迈的武官武将皆睁大双眼,万万没想到温寂言竟深藏不露多年,谁说温氏辉煌即将结束,他们第一个不服!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温寂言到底还是顾及了两国面子,没有真在对方身上戳几个血窟窿。
只见温寂言长矛如梭,蓄力直往蒙角头顶扎,看得人心惊胆颤,吓得对方惊恐大叫:“你想杀人不成!”
“为世子修发罢了。”
待他停手,满地落发。
正巧殿内来风,吹散无踪。
温寂言竟是把蒙角头上扎的小辫子全给戳断,还在脑袋顶端掀了一片空山,露出白花花的头皮。
轲萨国男人扎小辫,辫子象征威严,只有落狱囚犯才会被剪去头发。
此番行径,无异于羞辱。
比直接杀了他还要难受。
“承让。”温寂言拱手施礼。
蒙角已经被气到讲不出话,他的弟弟蒙扎亦黑了脸,一个轲萨兵眼疾手快为他递上绒帽,反被无处发泄的蒙角抬脚踹倒在地。
宣嘉帝笑吟吟饮酒,杀人不见血:“如此精彩卓绝的比试,若非世子提议,朕还看不到呢。”
闻言满殿文武官员皆忍不住偷看蒙角的脑袋,面上还得装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险些把诸位大臣憋坏了。
其他人都在看蒙角出丑,唯有黎婉一瞬不瞬地凝着她的夫君,温寂言。
她自认为对温寂言已算得上了解,今日却突然发现自己知道的东西还不够多,看众臣那惊讶的模样,想必他们也未曾见识过太傅大人真正的武力。
可是她跟那些人怎么能混为一谈呢。
她可是温寂言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夫人!她这次回去一定要好好拷问温寂言,功夫如此了得,居然敢瞒着她!
白白害她提心吊胆。
温寂言善意提醒道:“愿赌服输,世子应当不会食言吧?”
黎婉轻咳一声扬起脖颈,努力摆出严肃的姿态。
蒙角的脸色比锅底还黑,配上他稀疏的几绺头发,再不苟言笑之人都得笑两声。他自己夸下的海口,亲口应下的比试,眼下已是骑虎难下,非低头不可!
他绷着一张杀人脸来到黎婉面前,模样着实吓人,黎婉握紧拳头,心中默念不怕不怕,有温寂言给她撑腰,什么都不要怕。
“在下管束不当,惊扰温夫人,向温夫人……赔个不是。”他咬紧牙关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底下大臣们纷纷捂嘴偷笑。
黎婉瞥了温寂言一眼,他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她一紧张讲话就磕巴,为了维持气势,干脆冷淡地点了点头。
……
惊心动魄的夜宴归于平静,有人喜笑颜开,有人满腹耻辱,更多的是周遭看热闹的大臣们,均默默松了口气,庆幸自己从前没有得罪温寂言。
夜宴结束后,淑妃命人把黎婉请去她的朱颜殿一叙,娘娘召见不得不去,她路上心绪憧憧,疑惑淑妃娘娘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她们压根就不熟呀?
随着宫女来到朱颜殿,她禁不住睁大双眼,被眼前宫殿的富丽堂皇晃花了眼。时辰近黄昏,朦胧暖黄的光线铺落高大的宫墙,往上瞧是满目琉璃瓦,往下瞅是玉阶烟如画。
若非寒冬,庭内必定芳菲无尽。
不愧是如今后宫最得宠的妃子,就是气派。
她随人进了正殿,望见倩影玉立,朝她莞尔一笑。
“温夫人来了。”淑妃笑得亲切。
“拜见淑妃娘娘。”
“不必多礼。”她挥手屏退下人,过来携住她的手,“本宫不在意这些虚礼,我能叫你婉儿吗?”
前一刻还在用“本宫”自称,下一刻便改成了“我”,这是摆明要跟她套近乎。黎婉乖巧点头:“娘娘不嫌弃便好。”
淑妃拉着她坐下,嘘寒问暖老半天,又是问太傅府的饭菜合不合胃口,又是担心她冬日里冻着,甚至还想把御赐的锦裘送她,比她亲爹都贴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