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那个孩子在七岁时,突然被诊断出了一种罕见疾病。
几次化疗和手术后,病情也未见好转。无奈之下,医生只好给了许家夫妇另一个建议——
再生一个孩子。
“临床是有这种先例的,取弟弟或妹妹的脐带血,用于细胞移植,只要配型成功,那后期手术成功的几率就非常大。”
许母那会儿已经为女儿操碎了心,没日没夜的哭,也经常去庙里祈福希望自己的宝贝能好起来。
所以听到医生给的希望之后,她半点没犹豫,当即决定和丈夫再要一个孩子。
只不过,这一次怀孕和第一次时不太一样。
生大女儿时,许母整个孕期都没有任何不适应,甚至连女儿出生时也是阵痛后半小时就顺利生产了。
可是生这个孩子时,许母却从怀孕初期就开始反应剧烈,不止吃什么吐什么,甚至晚上还接连做噩梦,经常整宿整宿的睡不着。
起初他们并未在意,可是日子久了,许母就开始胡思乱想,并且脾气越发暴躁。
许父找了许多大夫想帮她调理,可都没用。后来没法子,他听了身边人的建议,找了一位“高人”帮忙查了查。
那高人先是看了许家夫妇两个人的面相,又问了他们生辰八字,掐指算了两下之后,便随手一指许母当时微微隆起的肚子。
“这孩子生来不详,是个小灾星,你老婆现在这样,全是她闹的。”
这结论许家夫妇一开始是不信的,任谁都不会相信自己的孩子生来就不详。所以那次的事,他们谁都没有太放在心上。
但是许母肚子越来越大后,大女儿那边的情况却越来越不好,她看着自己可怜的宝贝,后知后觉的又想起了那位“高人”曾经说过的。
她开始心慌害怕,一边期待着肚子里的孩子降临,一边又忐忑它的出生。
而意外就发生在了她生产的那天。
她被推进产室后,大女儿那边突然病情发作,几乎是与她同一时间进了抢救室。
她顶着一波波阵痛,把肚子里面的孩子生出来的时候,那边也传来了消息——
【大女儿抢救无效,在冰冷的手术台上,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
许南星说完那些话之后,心头有种麻木的解脱感,她好像很轻松,又好像心里面很沉重。
她沉默数秒,在来往车辆的马路边上,她的声音夹着嘈杂的喧闹和风声,再次响起。
“我到底什么样,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是觉得那些话很荒谬,但是确实也有那么多的「巧合」摆在那里,我……我……”
许南星说不下去了,她感觉胸膛和喉咙里都有些酸涩,像海水一样猛烈又无止尽的情绪,此刻完全将她淹没了。
她强忍着,再说不出任何话。
半晌,头顶忽然传来了盛铎的一声叹息,接着就听他道:“抬头。”
许南星顺着他说的,缓缓将脑袋抬了起来。
两个人的视线对上时,盛铎垂着眸子,目光沉静笔直地看着她。
“哥哥现在想抱抱你,你同意吗?”
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许南星一瞬间有些恍惚。
她看见了他头顶上,点亮了一小片黑夜的路灯。
他站在路灯昏暗的光线里,轮廓明明暗暗,哪怕此刻静着没有什么表情,那张脸看上去也好看极了。
这是盛铎第一次在许南星跟前自称“哥哥”,如果换作平时,她一定嫌弃的要命。
可是此时此刻,她听完他说的,竟只剩下想点头的冲动。
得到了小姑娘的应允,盛铎无声的将她搂进了怀里。
这是一个没有任何暧昧的拥抱。
许南星能感觉到他身上清冽又温热的气息,她的侧脸贴在他胸膛前,换作任何时刻,或许她都要心猿意马的慌乱起来了,可是这一刻,她却莫名的无比沉静。
她感觉到了盛铎想给她的安慰和力量,她安静地闭上眼睛,等着头顶的人开口。
盛铎其实从来没有这样安抚过谁,所以一切的举动,于他而言都有些陌生。
他略略僵硬地抬了抬手,拍了拍许南星的后脑,然后沉声说:“我很高兴你能自己和我说起以前的事,只不过这事情说说就算了,你不用为了这些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或是不必要的人,浪费时间去伤神,懂吗?”
许南星察觉到了他的态度,心里稍稍好受了一点。
但是想到他并没有正面说刚才的事,顿了顿,便从盛铎怀里直起身。
她在他身前仰头看过去,刘海被微风拂起时,眼底的神色不知道是不安还是试探。
她问:“你说,我有没有可能真的生来不详?”
盛铎很明显在她的注视下默了默,半晌,他开口问她:“你在朝木县时,学校要求你们背八荣八耻了吗?”
“要求了啊……”
“背一遍。”
许南星有点莫名其妙:“啊?”
盛铎又重复:“背一遍。”
“……”许南星没辙了,只能听他的,“以热爱……”
后来听着她一字不落的背完之后,盛铎才又道:“以后再让我从你嘴里听见那种封建迷信的言论,八荣八耻就给我抄一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