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在里面吗？”
亲兵对视一眼：“回中郎将，王爷去了山坡。”
崔叔望皱起了眉：“他去哪里做什么？”
这一块区域的灾民已经被“捞”的差不多了，这几日主要就是等雨停，山坡那边已经很少有人去了。
萧胤寒独自站在山坡上，丝线般的雨丝已经打湿了衣衫，他却毫无所觉。
看着浑浊的河流上飘下些人或家畜的尸体，渺小如蚂蚁。
比起崔叔望的愤怒暴躁，其实那些时不时投来的畏惧目光他并没有太多感觉。
他只是忽然觉得没有意思，这个世界没有意思，人也没有意思，不知道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就好像身体四肢明明是自己的，可是他却没有一点动一下的欲望。
光是站在这里，就莫名的疲惫厌倦。
他缓缓闭上眼睛，耳边立刻围绕上不知何时起突然出现的无尽的诅咒谩骂。
两百三十一日……
若是他也从这里跳下去了，是不是所有痛苦浑噩就能结束？
“王爷在看什么？”
靡腻空灵的嗓音带着几分好奇从身后传来。
萧胤寒浑身一震，这个声音，这个声音是……
他用一种别扭僵硬的动作回过头去，看到那执着红伞站在不远处对自己微微笑着的少女，好似灰暗的世界陡然盛开出一朵艳色的花。
霎时间，他的整个世界坍塌扭转，而他的眼里只看得到她……
第518章
萧胤寒站在原地没有动，眼睛牢牢盯着不远处的倩影，脚却像在原地生了根似的。
他不敢动，怕这又是一场幻觉。
一个只要轻轻一动，就会立刻消散的幻影。
舌尖被咬破，尝到了腥味，疼痛让他短暂清醒，然后又沉入浑沌。
逐渐分不清现实还是幻觉。
或许……
他一点点强迫自己将视线重新移回身后奔涌的河水。
或许只有到了那里，一切才能结束。
他望着河流，表情专注的让人好怕，就仿佛忘记了身后站着那个让他朝思暮想的人。
姜棠站在原地，脸上依旧维持着温软的笑，就好像脑海中没有一叠高过一叠的尖锐警报。
【警告！男主精神世界混乱，自毁系数暴增！】
【警告！男主精神世界混乱，自毁系数+1】
【警告！男主精神世界混乱，自毁系数+10！】
发疯的警报声中夹杂着系统快要出来的声音：【宿主，男主想自杀，你快想办法阻止他啊！】
见姜棠没有反应，系统又拿任务威胁她：【一旦男主死亡，整个世界都会崩溃，你的任务也就彻底失败了。】
“不会。”
姜棠望着那道消瘦挺拔的身影，靡丽的声音冷漠而笃定：“他不会自杀。”
怎么不会，他都快跳下去了！
系统如果有手的话简直想狠狠摇晃少女的肩膀，让她清醒一点。
只是任由系统如何跳脚，姜棠都不为所动，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
就好像笃定着，只要她在这，他就一定会向她走来。
山坡上吹来的风吹得少女襦裙猎猎作响，乌黑的发丝藤蔓般向前废物，和周边灾难后枯败苍凉的画面形成鲜明的对比。
萧胤寒站在山坡上，被心底的声音诱惑着向前走去，那一幕让匆匆赶来的士兵们惊得差点失声尖叫。
“王爷要做、做什么？”
说话的人声音都有发抖，非常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问题。
有人想要开口喊人，却被身边的人一把捂住嘴：“别叫，万一吓到了王爷，失足掉下去怎么办？”
只是说这话时，莫名有种奇怪的感觉。
萧胤寒每往前走一步，心中那些暴躁戾气的情绪就仿佛平静一些，好像真的下去了，就能得到救赎似的。
可是……
他最后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样。
压抑不住心底的渴望想要知道那个人还会不会在那里，即便只是一道……幻影。
看到男人转身朝自己看过来，姜棠脸上露出了温软的笑：“王爷。”
听，她在唤他呢。
萧胤寒缓缓对她勾出一个微笑，然后在少女惊讶的目光中，转身跳了下去。
“萧胤寒！”
姜棠一下子愣住了，看到那道身影决绝的、毫不留恋的在她面前跳下去时，她的心好像被什么狠狠抓了一下。
疼得她差点不能呼吸。
等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跌跌撞撞地冲了过去，手中的伞一被松开便被风吹了老远。
“他疯了吗？疯了……”
“萧胤寒！”
姜棠听到自己声撕裂竭的喊声，趴在山坡上，脸上似乎有什么温热又冰凉的东西落下。
这一刻，她仿佛知道了当时他看到她跳下山崖时，是什么样的感受。
但是不对啊，不应该这样的。
他没有那么爱她才对。
而她也不爱他……
-
“什么？你说谁跳河了？”
听到士兵传来的消息，崔叔望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了身。
他没有去找人，而是在帐篷里等萧胤寒回来，结果等了半天就等到这样一个消息。
“你们在看玩笑吧？”
他蹬着来传话的士兵，眼睛大得仿佛要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