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武道宗崇尚强者,因此早在此人惹出事之前,真武的弟子就知道她的名字,也隐约听说过她做过的事。
而在他们之中,最清楚李禛事迹的,应该就是李銮。
从血缘关系上来说,对方是李銮祖宗那一辈的,但很显然,李銮不想承认这个祖宗。
在三千年前的那场爆炸中,显赫至极的李家彻底衰落直至灭亡,只有部分提前加入宗门的子弟得以幸存。
李銮的祖先作为旁支,在年少时就加入了真武道宗,幸运地躲过了这场劫难。在这之后,这一脉就扎根真武道宗,一直延续到今天。
实际上,他们并不仇恨李禛。三千年足以抹去一切的恩怨,没经历过那场浩劫的后辈们甚至都不在乎李禛是谁。
但李禛太不安分了,屡次犯下大事,几乎是将天门台的面皮放在脚下狂踩。
先是神衍神天研究所,然后是日神,再然后是挑衅天门台。最近李銮又听他身居高位的奶奶说,李禛毁掉了白塔逃狱了,灵格天宿的事也疑似是她做的。
天门台倒是想怪罪她,但他们甚至都找不到她的人。就算找到了,他们也要经过多次权衡利弊,才能对她下手。
深觉被挑衅的天门台最近颇为苛责李家,毕竟李禛从前也是李家的子弟!虽然他们也没有实际的行动,但总在口头上阴阳怪气,也够让人心烦的了。
李銮的对头也抓住这件事,对他极尽嘲讽。
诸多因素夹杂在一起,让他的心情愈发不妙,面色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正郁闷地想着这几日发生的事,身后突然传来弟子的呼唤:“师兄……”
原来是电梯已经来了。
李銮从沉思中回过神,侧目看了眼叫他的弟子,又看向前方。
电梯门缓缓打开,里面只有两个人,一男一女,均是穿着宽大的斗篷,戴着兜帽。宽大的兜帽挡住他们的脸,让他看不清他们的面容。
在角斗场,这种打扮不算少见。很多自诩身份的人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总是藏头露尾。
李銮与那两个人擦肩而过,而后似有所感,侧头看了眼那个人裹着黑斗篷的女人。
对方似乎感觉到了他的目光,疑惑地歪了歪头,没有丝毫慌张或是其他情绪。
李銮这才注意到那黑色的兜帽下是一张面具。但他没有在意,只是高傲地收回视线,进到空荡荡的电梯中,按了前往十六层的按钮。
这种人不值得浪费他的眼神。
李禛掀开斗篷,注视着那一队人的身影。电梯门缓缓合拢,最终将所有身影都隔绝到门后,屏幕上的数字变动,电梯开始运行。
她摸了摸下巴:“他们不太聪明呢。”
与其说是不太聪明,不如说是把别人想得太不聪明。
在以前,修真界人才济济,很多穷乡僻壤也能出现真正的天才。即使是大宗大族,也不敢说轻视所有人。
因为天赋足以弥补任何资源上的不足。
到了末法时代,人与人之间天赋的差距远没有那么大,但资源上的差距悬殊。许多天门台的人便开始轻视普通人,觉得他们不足一提。
掂了掂怀里的盒子,她收回视线,对师雨楼道:“我们走吧。”
今天还算是顺利。
而在封闭的电梯里,李銮皱起眉。
不知为何,他心中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好像有什么不妥一样。但仔细一想,却不知这种预感来自于何处。
怎么回事?
他抬起头,目光从小队队员的身上一一扫过,眉头越皱越深。
与此同时,失重感传来,侧面电子屏上的数字不断跳动着,电梯缓慢上升。
李銮走到一侧的玻璃前,俯视着下方的情况。
下方是涌动的人潮。雨丝将周围的一切色彩都模糊,几滴雨珠从玻璃上滑落,将远处的灯光晕开。
隔着雨雾,他看到了那两个穿着斗篷的人。
他们走在街道上,其中一人手里还拿着什么。两人没有带伞,只是信步踏入雨雾,任由自己的衣衫被浸透。
仿佛一阵电光穿过脑海,驱散了脑中的迷雾。他倏地扭过身,高声道:“下去!”
周围的队员面面相觑,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那两个人,有问题!”
他抬手按上一边的按钮,可电梯仍旧按着程序缓缓上升着,没有任何停止的意思。
李銮狠狠地拧着眉。几秒后,他抽出身后背着的钢刃,冷冷地看向透明的玻璃。
一楼静悄悄的,受这场混乱的影响,这里没什么人。李禛两人推开角斗场的门,湿热的空气便扑面而来。
“他们恐怕很快就要发现问题了。”李禛道,“我们尽快离开这里。”
外面还在下雨,细雨如针脚般绵密,静静地落在地上,形成一些彩色的泡泡。撑着伞的行人行色匆匆,从她身边路过。
李禛的长靴踩在水洼中,些许水珠溅到她的鞋面上,又转瞬间消失于无形。
她忽地停住脚步,扭头看向角斗场的方向。
被灯光映照着,天空呈现出暗红色。身后金碧辉煌的建筑依旧灯火通明,隔着灯光的光晕,她看到一侧电梯的玻璃上映照出一个模糊的人影。
李禛眯起眼。
“来不及了。”
她将盒子从怀里拿出来,扔给师雨楼:“你帮我拿着这个,我去把碍事的家伙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