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怡也知道这个,而且要受她影响的,可不仅仅是女帝,还有往后数百年的女性参政力量。
谁叫她是开创历史的第一人呢?既然想流芳百世,就要承皇冠之重。
谢时序又道:“女帝宫中,后位不可空悬。殿下才华盖世,威震八方,后世女帝若类殿下,自然最好;但纵观前朝历代,时有帝星微暗,外戚乱权……”
邺朝虽然已经有了女子参政的风气,但数千年来男尊女卑的偏见大山,并不是那么容易摧毁的。
诗怡懂了他的意思:“所以,你想成为‘一代贤夫’,方便后世女帝限制后宫权力?”
谢时序镇定地点头:“臣对殿下的忠心,日月天地可鉴;臣的身家性命、荣华富贵,皆系于殿下。您再找不到比臣更合适、更默契、更能胜任的人选了。”
唔……诗怡想了想,发现谢时序说得还挺有道理。
在很多文明中,对女性配偶的称呼始终是缺位的。
皇帝有皇后,女皇帝的丈夫呢?师父的对应称谓是师娘,那如果“师父”是女性呢,徒弟又该如何称呼她的丈夫?
甚至,“师父”这个词本身,就已经把女性排除在外了。
对于有名望的男人,会称呼他们的妻子为“x夫人”、“x太太”,但换成女性时,就没有相应的配偶称谓。
类似的例子,还有很多很多。追根究底,还是因为在这几千年的历史中,女性基本不会作为尊者存在。
用不到的词汇,自然就不会流传下来。
诗怡想要在男权社会中构筑属于女性的称谓体系,确实需要一个优秀的合作对象。
她不禁想,谢时序果然是最合适的人。
如果他想和她谈情说爱,那他们还得暧昧牵扯,极限推拉,这么大篇幅的内容得浪费多少笔墨。
但他要讲到政治利益,两人之间的效率就会提高很多。
诗怡感慨,在她这个位置上待着,思考方式就会变得很不一样。什么揽天下权柄只为一人倾心,听起来都有点像恐怖故事。
诗怡思索片刻,决定给谢时序提供一份实习期皇夫offer。她今年十八岁,离可以成亲的二十岁,至少还有两年的考虑时间。
反正辞退他也不用付n+1的赔偿金,就先试用看看好了。
至于其他的后宫人选,还是算了吧。养貌美郎君要走皇帝私账的,谢时序说,外面那些少年们都不食人间烟火,只顾奢侈享乐,打扮自己,又怎么懂殿下筚路蓝缕之艰辛呢。
——从权贵那边疯狂割韭菜,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诗怡赚钱多辛苦啊!
他们只会找殿下争宠撒娇,耽误殿下的工作,不像他,全心全意为殿下着想。
谢时序说得正义凛然,好像真的是全心全意为了诗怡考虑,完全没有半点私心。
诗怡在他脸上捏了一把,遗憾地叹道,手感远不如从前。
谢时序努力压制住紧张的心跳,将诗怡拥入怀中。
为太女庆生的第一轮烟花,在黑夜中绚烂盛开。
无数人寻觅诗怡的身影,而此时此刻的殿下,只与他共同享受眼前美景。
得出这个认知,怎能不叫谢时序心跳擂鼓,万千甜蜜汇聚心头。
他在烟花下郑重起誓:“臣愿永远追随殿下,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她不仅是他的君主,也是他此生所爱。
多年前的一句戏言,终有成真之日。
烟花在空中炸开时,诗怡笑着说:“嗯,我还挺喜欢你的。”
谢时序懵了一阵,问她:“殿下方才说什么?臣没听到。”
“听不到就算啦,下次再说得看我心情了。”
诗怡指了指外场的方向,“那,外面的那些宾客就交给你啦,代表我出去社交吧。”
又少了一件麻烦的事,好耶。
诗怡转身离开,谢时序站在原地,总感觉这句话还挺重要。
但他注视着诗怡的背影,感受到她也带着点喜悦的情绪,又觉得无所谓了。
他与殿下心意想通,再无需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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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怡的登基仪式在年末,既然谢时序已经成为了皇夫预备役,她就将大量宫内杂务交给他来管理。
这不是她偷懒,而是帮助他提前适应工作。小谢要打两份工,目前还只用付一份的薪水,诗怡血赚。
当然,皇夫是私底下口语化的叫法,在正式的法律档上,他的称谓是“正君”。
谢时序盯着这个正字看了半天,又向诗怡提出,既然有太子、太女、太后,何不叫他“太君”?
诗怡:……
诗怡不知道如何解释,她就是强烈反对了这个称呼,说正君挺好的。
好吧,谢时序想了想,殿下的行事作风与陛下类似,应当不会在男女之事上花费太多功夫。
就算日后有什么“次君”,他也完全不带怕的。
在登基那天,诗怡身穿龙袍,由顾朗亲自为她加冕。
他们完成了教科书般的权力交接,这标志着建元帝的时代正式落幕,属于邺朝第一任女帝的执政生涯,才刚要揭开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