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补充道:“当然,哪怕是实习生,也得先经过部门领导和人力资源部的面试考核,不是打个招呼就能进的。”
顾棋没好气地说:“方才还说至亲姐妹呢,连个实习生都得面试。谁来面试我啊,我是你们的二姐姐,一群小孩都不知道尊重人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实习生就是最低级的活!”
诗怡耐心地劝她:“实习生是边实践边学习的意思,不是二姐姐想的那样。”
“我们没有不尊重你,我们是在遵守公司制度,谁来了都一样。”
“股东大会是股权投票决策制,我占五成半,即使阿爹和我意见相左,也是我说了算。这是制度,它不会偏爱谁,也不会针对谁。”
顾棋沉默了,她觉得小孩不会撒谎,也没有人敢拿和皇帝有关的事撒谎。
这个解释其实是能说服她的,连她心中最厉害、最了不起的阿爹,都要服从于“制度”,那她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但她还是不愿意。
“凭自己的本事”,对顾棋来说是神秘而陌生的东西,比起冲破某些屏障,她更想缩在舒适区。
诗怡看着她说:“二姐姐,你都没有问我,管理层需要做些什么,又有什么要求。”
她知道,顾棋渴望的不是“方维公司”,是旁人的羡慕嫉妒,是掌权者的偏爱和看重。
顾棋再次扔出一颗石子,距离比起诗怡的成绩,还是差得远。
她明明是学着十一娘的样子丢的,却搞不懂她的“抛物线”。
顾棋告诉自己:“如今也没什么不好的,我过几年就出阁了。阿姨和兄弟都会给我添妆,我会经营好公主府,与丈夫鹣鲽情深……”
诗怡静静地看着她。
顾棋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说不下去了。
诗怡说:“方维公司在做很厉害的事哦。我和大姐姐、三姐姐她们会名垂青史,但将来没人会记得你。”
“运气好一点,后世能知道你的封号,要是运气差点,你这个公主存在与否,历史学术界都会存疑。”
“二姐姐,这样你甘心吗?”
诗怡起身,和她告别,在一大群人的护送下回宫。
好吧,刚才她说的是有些夸张成分在……但要是能激发起顾棋的斗志,顶多是善意的谎言。
她还是很希望顾棋早点入伙的,光听名字,就觉得她适合从事奢侈品行业。
诗怡饭后消食回来,看到顾朗在含象殿等她。
顾朗问她:“去哪耽搁时间了?平常没那么晚的。”
诗怡挠挠头:“大概是……做了件好人好事?”
鼓励封建压迫下的花季少女冲破牢笼,实现自我价值,应该算是吧。
顾朗笑着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平常叫你做事,你能找出一万个咸鱼的理由,现在倒是热心起来了。”
诗怡哼了声,就当她是日行一善好啦。
如果她本来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但她却没有去做,那她肯定会很遗憾的。
为了让自己过得更快乐,还是要多做些好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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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怡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对顾棋能有多大效果,但是听玄班的授课夫子说,她和顾画掐尖互呛的次数大大减少,总算能多分点精力在课业上了。
以至于顾璋某天来到玄班教室时,看到顾棋在和顾萝讨论课后习题,还觉得很不可思议。
在这个班级里,从前顾萝是努力学习的“异类”,但她内心很坚定,不会轻易受到外界影响;
而当顾画成为不学习的“异类”时,她的心态就有点绷不住了。
更别说,在最近的一次测验中,顾棋的成绩都跃到她上面了!
诗怡找人给荣恩阳带了几句话,荣校长就在每周一次的全体早会上,公开表扬了顾棋,说她进步很大。
自清晖分班考试以来,她是目前唯一取得排名正向变化的学生,又将她吹了一通,说她用心学习之后,每天更有精神了,气色更好了,人更好看了,整个人看起来也更有气质了。
诗怡:……
知道的是爱学习,不知道的还以为吃了什么十全大补丸呢。
但顾棋还确实吃这套,她嘴上很谦虚,说什么“只是一点微小的进步,实在不必大动干戈”,实际上嘴角的笑容怎么也下不来,眼神里都透着得意。
她颇有几分扬眉吐气的痛快感,在这个学校里,她总算也有点“好名声”了!
排名这种东西,有人进,就肯定有人退。
顾画看着在人群里谈笑风生的顾棋,手中的帕子都快被她扯烂了。
她转身要走,却迎面撞上诗怡,她来不及收敛的表情,就这样被对方尽收眼底。
诗怡偏着脑袋看她,想起来了,这是四姐姐。
她和顾画其实不熟,但她记得她的脸,非常好看的国风美少女。
顾画深深吸气,压制住心中慌乱,对着诗怡露出笑容。
“十一娘,你怎么跑到这来了。幼稚园的伫列在另一边,我带你回去,好吗?”
诗怡摇头:“多谢四姐姐,其实我认得路。我是来找大姐姐的,先过去啦。”
她和她挥手告别,随后就灵活地挤进了人群——小豆丁在这时候还是很占优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