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这里有好看的歌舞表演,特意来见识一下的。有劳你给我安排个雅间,顺便送份节目单过来。”
歌妓当然不敢放她进去,但她一个人怎么可能拦得下诗怡,光是立春就能按住她了。
门口的小骚动引来了满春楼鸨母,她在这一带颇有人脉,不像歌妓们只能被关在楼中。因此,她一眼就认出了沈家六娘。
谁让秦国公府就在平康坊,沈家的热闹,坊中谁人不知?
等等,这是沈六娘,那她旁边这位小娘子……
鸨母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她赶紧让迎客歌妓离开,挤出谄媚的笑脸将诗怡带到楼上。
有什么事上去再说,可不敢在门口闹开,难道还要举个喇叭喊昭华公主来逛青楼了?
待房门一关,鸨母立刻躬身行礼,却不敢叫破了公主的身份。
诗怡很满意:“不要紧张,别的客人来了是怎样的流程,你就也给我安排一遍好了。”
“陛下不是整顿过教坊规矩了么?乐籍女子只许卖艺,不许卖身,没什么是我看不得的。”
鸨母:……
确实,这三曲之地大多都是挂名在教坊乐籍的官妓,本来就是不卖身的。但在陪客过程中,有些不可说的暧昧……怎么可能给公主安排一遍啊!
“快去呀。”诗怡催促道,“愣着做什么,还是你满春楼的优妓牌面太大,我还不配看她们的歌舞吗?”
这句话说出来就很像反派,但它是真好用啊。
只要披上“纨绔”外衣,有时候能省掉很多麻烦,她都是不讲道理的小孩了,就让让她吧。
诗怡又嚣张地补充了一句:“我只看最好的,叫你们头牌出来献艺。”
见公主如此跋扈,鸨母心中暗暗叫苦,但她确实不敢多言,赶紧低头倒退着离开。
在她走后,诗怡就在雅间里四处打转,这里看看,那边瞧瞧,还走出门外看整个满春楼的装潢。
谢时序以为她在瞧热闹,但实际上,诗怡在脑海内规划新的室内设计图。
没错,从她踏入满春楼的这一刻,她就把这里当成全新休闲娱乐场所的选址地了。
她原本想把这个场所定在东市,但立春会探查后,告诉她一个不太好的消息,东市或许有分散的可转让商铺,却不足以连成一片,形成她想要的商圈中心。
而东市商铺背后的东家太多了,诗怡是想从权贵们手中捞钱,而不是先和他们结仇,能走经济路线的,尽量不考虑强制手段嘛。
但在平康坊,三曲之地背后的水也不浅,但取缔红灯区本来就是顾朗计划中的事情,严格算起来,这些青楼里教坊官营的最多,私营的只占少数,拆迁难度比起东市就小多了。
在诗怡的计划中,这些歌舞表演还是可以保留的,能在平康坊当优妓的姑娘,各个都是多才多艺。只不过由方维公司接手后,那些擦边的事情就别想了。
顾客不满意怎么办?先转移他们的注意力,101选秀搞起来,你一票我一票,送最支援的小姐姐高位出道,场场压轴,享受最好的舞台资源,献上绝美演出。
别小瞧了古代人的热情,“一曲红梢不知数”不就是应援打榜实证么?
这样一来,客人的需求就被分化了,毕竟很多人来平康坊,还真是冲着放松身心、追逐潮流来的。
论占领舆论高地,引领时代潮流,诗怡相信,行销部已经做得很熟练啦。
然后她再大力宣传花柳病,疯狂贩卖焦虑,并随机立几个负面案例,也能劝退一拨人。
想要完全禁绝是不可能的,现代都做不到,诗怡也只能在封建王朝的能力范围内,对他们重拳出击了。
诗怡说出她的构思,沈茝就在旁边跟着记,当一个称职的好伴读。
在这期间,还有人秘密送上书信,诗怡阅读过后,就交给立春收好。
是阿爹在满春楼安排的人手,这段时间的潜伏取得了不少重要情报嘛。
不光是关于平康坊的、朝中官员来往的,还有楼内隐藏着哪些人家派来的探子……
谢时序坐在旁边,对昭华公主升起无限钦佩。
家人都赞他早慧聪颖,将来必有大造化,他也是因此才引来了旁人嫉妒,想要让他夭折于童年时期。
被人这样吹捧多了,谢时序难免有几分自傲,但今日见到公主,才知萤火岂敢与日月争辉。
她嘴里说的,都是他听不懂的新词,却能随着句意理解。此般周全的计划,若换做他来想,至少要苦思数日,但于公主而言,只是随手拈来,她甚至还不算满意,想着回去再接着细化。
公主年纪虽小,却心怀大义,就连那些一曲的卑微歌妓们,她都能为她们考虑出路,即使做不了皮肉生意,还能做点什么其他事养活自己。
与公主相比,那些嘴里吹嘘自己仁善,背地却行苟且之事的伪君子们,显得更加荒唐可笑。
谢时序不知道,自己眼里都快冒星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