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囤积私盐的宅院也有暗仓,看来塔塔尔干对建密室很是情有独钟啊。”花一棠绕着屋子转了两圈,将屋里所有的摆设摸了一遍,林随安知道他是在找密室的机关,也帮着挪桌子、推床铺、扭桌上的碗盘,甚至连墙上凸起的砖都没放过。
然而,没有发现任何机关。
“啊呀,找机关这种磨磨唧唧的麻烦事果然只适合靳若,”花一棠叹气,从桌上抓起一个瓷碗扣在墙上,耳朵贴着碗底,另一只手咚咚、咚咚敲起了墙,林随安学着他的样子也扣了一只碗,敲了半天,什么都听不出来,心里有些急了。
“这般下去不是办法,不如出去联络净门的弟子帮忙——”
“有了!”花一棠撤身向后退了几步,“这里的声音和别处不一样,定有猫腻。”
林随安精神大振,拔刀出鞘,刷刷两刀,飞踹一脚,墙塌了,露出一条黑黝黝的通道。花一棠从袖子里摸出一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朝她呲牙一笑,“走着。”
密道很矮,只能弓着腰前行,越走越窄,刚开始还能两人并排前行,后面就只容得下一个人,林随安举着夜明珠前方开路,花一棠跟在后面,先是一手揪着她的袖子,后来变成两只手,再后来似乎只揪袖子已经不能安抚他弱小无助的胆囊,改成双手拽着林随安的腰带,嗓子里还时不时发出低低的哼哼声,好像一只受惊过度匍匐前进的幼犬。
若是现在有面镜子,林随安肯定能看到自己快翻上天的白眼,硬着头皮拖着这个拖油瓶艰难前行,渐渐的,前面的密道又变宽了,头顶隐隐透下光来,林随安揣好夜明珠,示意花一棠往后躲躲,举起千净猛地向上一捅,哗啦一声,似乎撞碎了什么东西,强光洒了下来,突然,一柄刀逆着光直直插向了林随安的头顶。
说时迟那时快,林随安右手腕一扭,千净刀鞘铛一声和刺下的刀刃缠在了一处,卡住了刀势,刀锋距离林随安的颧骨只有毫厘,林随安左手捏住刀刃咔一声掰断,脚掌踏地,整个人犹如蛟龙出海脱出密道,千净锵然出鞘,耀目绿光撕裂空气,唰横在了一个人的脖子上。
那人举着断刀,豆大的汗珠滴在了千净上,“是我是我是我,别动手!”
林随安眯眼,“丁长老?”
“对对对,就是我。”东都净门十长老丁坤用两根指头小心捏着千净,脖子一寸一寸挪开,“林娘子您是怎么找过来的?”
林随安这才发现,她所在位置是一处废弃的花园,荒草长得比人都高,四处零星错落摆放着造型各异的湖石,她出来的位置是一口枯井,不远处能看到天枢几人挥舞刀鞘拨动草丛,似乎在焦急翻找着什么。
“林随安!你没事吧?!林随安!林随安!啖狗屎!外面的人给我听着,若是敢伤我家林随安一根头发,我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花一棠的吼声被枯井的回音放大了好几倍,震耳欲聋,气势惊人,顿将天枢七人都引了过来,他们见到林随安大喜过望,齐齐抱拳,“林娘子,您来了就好了!”
“出了什么事?为何净门突然失去了联系?”林随安口中提问,手下也没闲着,弯腰伸手探入枯井,“伸手,我拉你出来。”摸到花一棠的手腕握住,扯着向上一悠,花一棠尖叫着飞出了枯井,衣袂在空中如花绽放,又尖叫着翩然落地,看清四周站了一圈人,忙打开扇子摆了个世外高人的造型。
丁坤、天枢等人目瞪口呆看着,林随安拍了拍手上的土,四下看了一圈,“靳若呢?”
众人互相对视一眼,神色十分凝重。
丁坤的表情焦头烂额:“少门主在这个园子里失踪了。”
第104章
“其实东都净门早就知道塔塔尔干私下贩盐的事儿, 那些囤私盐的宅子我们大约心里也有数,只是之前净门和波斯人井水不犯河水,自是不便揭破。”丁坤道, “不过少门主说,既然案子都查到眼皮子底下了, 顺便就将塔塔尔干一帮祸害除了, 少门主还说,这帮人就是牛皮癣,恶心还遮眼,只有将他们都处理干净了,才能寻到真正能寻到的东西。”
花一棠无奈打断,“邀功的废话就不必了,说正事。”
丁坤:“咳,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少门主说这荒园子位置蹊跷,便与命我带着七星一起来查查, 结果刚进园子,那个小叫花子嗖一下从少门主身上窜了下来,嘴里喊着什么雪儿姐姐, 一溜烟没了,少门主追了出去, 一转眼也没了,哎呦,你说这急死个人呐!我把富教坊的弟子都叫过来了, 里外里几十号人,可怎么找都找不着, 后来还迷了路,怎么都转不出去。林娘子,花四郎,您二位见多识广,你们说咱们是不是遇到鬼打墙了?”
花一棠啪一声甩开扇子,摇了两下,“狗屁鬼打墙,这园子里有阵法。”
丁坤大惊,四下张望:“啥阵法?哪儿呢?”
天枢皱眉:“花四郎说的莫非是这些蹊跷的怪石头?”
“是湖石,不是怪石头。”花一棠敲了敲身侧半人身高的假山石,园中的石头差不多都是这般高度,黄了吧唧的枯草从石头洞、缝隙里钻出来,像一堆疯癫癫的草头娃娃,“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阵法,说白了就是扰乱视线,令人产生方向错觉,容易迷路罢了,你们以为在这园子里转了许久,其实只在这一小片地方转悠,远的地儿根本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