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一棠颠颠凑过来,摊手。
方刻:“干嘛?”
“我的呢?”
方刻白了他一眼,“你已经被香料腌制入味了,不需要。”
“……”
花一棠好大不乐意,抱着胳膊缩在一旁嘀嘀咕咕,听着不像什么好话。
林随安看得好笑,摇了摇瓶子,听声音里面应该有好几颗,倒出两颗递给花一棠,“分你两个。”
花一棠看了眼林随安,又看了眼方刻,方刻翻着白眼起身,拍了拍屁股走了,花一棠气得两个腮帮子鼓了起来,把两颗药丸塞回瓶子。
林随安眨眼,“你真不要?”
“我自小鸿运当头,福大命大,”花一棠把药瓶放在了林随安掌心,“都给你。”
林随安笑了,“谢了。”
方大夫不会无缘无故不给花一棠解药,定是有特别的原因,她相信方大夫的专业判断。
如此想着,林随安收起解药,却发现手腕被花一棠拽住了,一愣神的功夫,就见花一棠掏出了一个粉红色的小瓷瓶,用牙拔开,以丝帕沾了药膏,小心涂在了林随安的指尖上。
林随安愕然,“你干嘛?”
“你受伤了。”
“……”
林随安这才想起来所谓的“伤”是什么,再瞧指头上的针孔早就没了痕迹,有些哭笑不得。
“已经好了。”
“好了也要涂药。”某人执拗道,“谁让你不告诉我。”
林随安抽了抽手指,花一棠捏的更紧了,歪头一瞧,花一棠眼角微红,垂着长长的睫毛,抿着嘴角,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罢了,随他去吧。
林随安无奈地想。
花一棠指尖温热,像阳光烤过的宝玉,隔着丝帕也能感觉到温度,微微颤抖着拂过,又像振翅的蝴蝶,林随安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十指连心,那触感太痒了,一直痒到了心里。
木夏、靳若和伊塔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四周一片宁静,只能听到雨顺着屋檐的滴水瓦坠在石板上,叮叮咚咚的响,林随安不敢说话了,她能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正从黑暗的心脏里缓缓地一步一步走了出来,时间仿若搅入新鲜的蜂蜜,澄净而粘稠,带着一丝丝甜。
过了差不多一个世纪——林随安觉得——花一棠终于涂完了药膏,把药膏和方刻的药瓶一起塞进林随安掌心,突然,一猛子跳起身,衣袂如飞跑了。
林随安怔了半晌,试着动了动手指,手指已经僵了。
*
小剧场
花一棠面红耳赤奔回了厢房,钻到被窝,捂着脑袋呜呜呜,又突然掀起被子,嘿嘿笑了两声,继续捂着被子呜呜呜。
蹲守屋外的木夏握拳:果然,告诉四郎林娘子手指受伤是正确的!
第144章
之后, 林随安和花一棠便开始了在两大山庄打工的生活。
贤德庄和四面庄都是只包吃不包住,白日里管一顿中饭,早饭和晚膳需要自理, 辰初一刻,坊门开, 务工人员入庄上工, 宵禁前一刻,庄门落锁,所有人必须离开山庄,贤德庄除了裘文老庄主之外,甚至裘伯都不能在庄内过夜,四面庄只有朱母能留下盘点绣品。
林、花二人能留在庄内探查的时间十分有限,满打满算也只有五个时辰, 还要除去必要的工作时间。
自从“木棠”在画绣样上露了一手,就被朱母视为振兴四面庄的救世主,花一棠也不负所望,对纺线、织布、裁剪、配线、针法等等一系列流程都提出了卓尔有效的改进办法, 使得四面庄的工作效率、绣品质量、审美水平都大大提高。
花一棠的本意是以实力在四面庄立住脚跟,并以此为契机进入四面庄的管理层,进而接触到四面庄的核心机密——账册, 可不曾想,越努力越悲剧, 朱母似乎将他当成了高端技术性人才,恨不得日日将他绑在绣坊里。
这下可好了,除了如厕时间, 花一棠甚至不能离开绣娘们的视线,加上本人形象太过璀璨招摇, 走到哪都是万众瞩目,想低调探查简直是痴人说梦,彻底沦为悲催打工社畜一枚。
*
比起四面庄,贤德庄的工作内容很是轻松。林随安的日常工作职责就是与裘老八等人轮班扫地、劈柴、挑水,因为诚县这个月几乎日日下雨,连洒水都省了,早上完成工作,下午闲暇时间便与大家在练武场四周闲逛。只是闲逛范围有严格规定,只能在厨房、柴房、仓库和练武场,除此之外的厢院都有内院护卫把守,无法进入。
这般舒适的工作环境,每日居然有三十文的工钱,林随安甚至想一直做下去。
三十文是新人价,入庄的时间越长,薪俸越高,比如裘老八,来了大半年,日薪高达五十文,和他同期入庄的十几个,有的是四十文一日,有的是四十五文一日,波动不大,据说裘老八祖奶奶的亲妹妹的女婿的侄子的表嫂的外甥的姘头和裘伯是亲戚,所以得到了裘伯的特别优待。
如此浑浑噩噩了三五日,林随安有些待不住了,便想着趁着挑水的时候甩开旁人,去别的厢院探探。
贤德庄的水井设在偏院,距离厨房尚有一段距离,而且位处死角,很是偏僻,根据林随安的观察,无论在柴房、厨房还是库房,都很难观察到水井周围的景象,正是脱身的最佳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