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老头子强忍着反胃,一目十行看完口供,面色愈发难看。
陈宴凡:“姜文德,徐柏水的口供在此,与花参军所说并无二致!你作何解释?!”
姜文德脸皮抖了抖,“姜某以为,到底是郑永言还是徐柏水,身份存疑!”
“下官有证据。”凌芝颜呈上卷宗,“此乃大理寺的笔迹鉴定书,以及下官在吏部和工部调查所得,皆可证明司工参军郑永言就是六安徐氏徐柏水!
方飞光飞快翻阅完毕,赞赏点头,“证据详实,的确可以证明徐柏水的身份。”
陈宴凡:“既然徐柏水身份为真,那么口供定然可信!”
“若郑永言就是徐柏水,那此人证词更不可信!”姜文德高声道,“徐柏水本就是六安徐氏的余孽,当年徐氏灭门,他改名换姓苟且偷生,足见是贪生怕死两面三刀之人,这种人为了活命,什么事都干的出来,且姜某听闻此人甚是胆小怕事,若是被有心人加以利用,以性命相威胁——”姜文德瞥了眼花一棠,“这口供是真是假犹未可知!”
彭敬皱眉,“二位大人以为如何?”
陈宴凡嘴里嘟嘟囔囔,听着不像好话,方飞光看向凌芝颜,“可还有其它证据?”
凌芝颜皱眉,看向林、花二人。
林随安叹了口气:果然还是要用后招,只是,若用这一招,那祁元笙——
花一棠喉结动了动,抱拳,“下官还有其他人证物证!”
方飞光大喜,“快传!”
林随安转头向靳若打了个眼色,维持秩序的净门弟子退避两侧,让出一个人来。
只见此人一身素袍,容貌清秀如女子,身形瘦得厉害,眉眼间隐带死气,仿若体染重病,命不久矣一般。
但就是这么一个虚弱如风中残烛的青年,却让姜文德神色大变,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扑上来将此人撕了。
方飞光:“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青年跪身叩首,“草民祁元笙,曾是姜文德的账房,替姜文德做事。”
陈宴凡:“你有什么证据?”
祁元笙示意靳若将账簿木箱一一抬上堂,“草民受姜文德之命,先以假百花茶骗取随州苏氏苏意蕴的信任,后以蝉蜕铺骗得随州苏氏九成财产,协助姜文德吞并随州苏氏的产业。”指向左侧木箱,“这一箱,是草民为姜文德所做蝉蜕铺的账簿。”
堂上众人同时倒吸凉气;原本以为随州苏氏覆灭是咎由自取,命数该绝,想不到背后竟是太原姜氏推波助澜,如此轻而易举便将一个百年世家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若是放任太原姜氏继续逍遥法外,他们的下场恐怕比随州苏氏更惨!
诸家主互相对视一眼,皆是心照不宣:从这一刻起,他们已是同盟。
彭敬冷眼瞪着姜文德,“姜中丞,你作何解释?”
姜文德深呼吸几次,“姜某不认识此人!他说的事,姜某不知道!”
“姜中丞是否认识草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账目每一笔钱银流转皆有据可查,稍后一查便知草民所言是真是假。”祁元笙的语气淡淡,好像闲话家常一般,“草民在替姜文德办事期间,还发现了另外的账簿,”
指中间木箱,“这是二十年前六安郑氏利用蝉蜕铺替太原姜氏谋取暴力的账簿。”
指右侧木箱,“这是三十二年前六安郑氏和徐氏贪墨军费的账簿,以及军费数次流转,最终汇入太原姜氏的证据。”
陈宴凡狠狠拍下惊堂木,“三十年前贪墨军费的分明就是你太原姜氏!你还不承认?!”
姜文德躬身抱拳,声音很是委屈,“当年太原姜氏家主乃是姜永寿,姜氏所有子弟皆以家主唯命是从,前家主到底做过什么,姜某毫不之情!且前家主已然亡故,就算真做过什么,人死业障消,姜某一个小辈,实在不敢妄自揣测前家主之言行!”
方飞光:“你倒是推了个干净!”
陈宴凡冷哼:“又是一个死无对证喽?”
“并非姜某推卸责任,姜某只是就事论事。”姜文德抬起头,“就算前家主当真做过什么,也只能证明是秦家军贪墨军费一案有疑点,并不能证明秦家军叛国是冤案,当年审判秦氏一案的是三司,作证秦家军叛国的是秦南音的副将,此人是秦南音的心腹,更是秦南音的生死之交,他的证词,最为可信!”
彭敬:“此人姓甚名谁?如今在何处?!”
姜文德眼角抖了一下,沉默。
“回禀三位大人,此人如今就在堂上!”花一棠提声道。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大为惊诧。
三司不约而同问道:“谁?”
凌芝颜:“此人就是安都刺史嘉穆!”
众人:嚯!
嘉穆全身肥肉狂抖,洒了满地的汗,“我我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凌芝颜呈上新的卷宗,“这是安都刺史嘉穆的甲历,其中切实记录了嘉穆本名高鸿波,字佳牧,军户出身,因在弈城大捷中立下军功方才入仕。白书使协助下官翻阅了三十年多年前的国朝实录,在秦家军捷报中数次提到了高鸿波的名字,正是唐国第一战神秦南音的副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