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九龄难得傲娇,与人起了一较高下的心思,谭昭昭听得忍俊不禁,噗呲笑出了声,揶揄道:“大郎,又不是你的字。后世子孙要显摆,该显摆大郎的字,画啊!”
张九龄眉头皱了皱,难得不悦地幽幽长叹:“我的字画,只能称作一般,比不过,真比不过!”
谭昭昭忙安慰他道:“大郎,只要大庾岭的路在,休说子孙后人,后世的百姓,朝廷,都忘不了大郎。”
张九龄复又露出了微笑,侧身亲她:“还是昭昭懂我。”
谭昭昭道:“大郎,快快收好,这幅字,以后定会价值连城。呵呵,张颠亏了!”
张旭先前吃得走路都困难,张九龄担心他,让千山与他的仆从,将他架了回屋,守着他伺候。
张九龄想起他醉酒的模样,没好气道:“够了,明日再也不给他吃那么多酒,免得他醉死。”
谭昭昭忍着笑,道:“好了好了,明朝贺知章与孟浩然要前来,张颠的酒肯定少不了,待以后再不许他多吃就是。我们先去歇息,明日早起见客。”
两人前去安歇,翌日早上起床,张旭还在呼呼大睡,他们就先自己用了朝食。
饭毕,贺知章就先到了。
张九龄迎着他进了前厅,笑道:“季真兄怎地这般早,季明还未起身呢。”
贺知章进了暖和的屋子,解下了身上的外氅,道:“离得远,我就想着早些出门,别路上耽搁了,谁知今朝太冷,路上车马稀,就来得实属早了些,可有打扰到了子寿的正事?”
路上车马稀少,贺知章在朝为官,他深知究竟,是因着去年的兵变,百姓权贵们皆变得草木皆兵,不敢轻易出门的缘故。
张九龄亦未多谈,道:“我亦无事,季真兄早些来,正好一起吃茶说话。”
两人吃了两盏茶,孟浩然也到了。
谭昭昭实在好奇,开到后院通往前院的穿堂角落,悄然打量。
孟浩然身形中等,五官生得一般,不过胜在年轻,加之他的才情,使得他看上去灵动飞扬,很是不俗。
谭昭昭看着几人一同寒暄,张旭也起了身,一并走了上前,眼睛莫名就湿润了。
张九龄,张旭,贺知章,孟浩然。
后世赫赫有名的诗书大家,此时都鲜活出现在她面前。
谭昭昭不禁期待起来,若是吴道子,裴旻,李白,杜甫,王维,白居易,王昌龄等人,齐聚一堂,该是何种情形!
第一百章
几人在前厅吃茶畅谈, 到了午间,谭昭昭安排了好酒好菜送去,在后院, 她都能隐约听到张旭的笑声。
外面雪花飞扬,屋内暖意融融,热闹盈天。
谭昭昭亲手剪了几枝梅花插在花瓶里,疏影横斜, 红花映着雪白的高丽纸,雅致缱绻。
“眉豆, 你替前厅也送一束前去,顺道看看他们可缺酒。”
谭昭昭将修剪好的梅花交给眉豆, 道:“再添些浓茶, 三足鼎里加些炭, 可别让他们吃鱼脍。”
眉豆应下, 抱着梅枝前去了。小胖墩午歇了起身, 犹带着睡意问道:“阿娘,阿耶他们还未吃完酒?”
谭昭昭答道:“还没吃完,估计要吃到深夜了, 你可要前去玩耍?”
小胖墩摇头, 人小鬼大道:“太吵了。”
谭昭昭嗔怪斜睨着他:“你以前可是最喜欢凑热闹, 现在居然嫌弃起了吵闹。他们可都是诗书大家,随便点拨一二, 就够你受用一辈子。”
小胖墩哎哟叫唤,道:“学堂放了旬休,阿娘就莫要再说读书学习啦!”
谭昭昭扬手作势欲揍他:“嘿, 你这小子!”
小胖墩一溜烟跑了出去。
看来,无论前后世, 学生都不喜在假期时听到学习。
小胖墩在官学读书,成绩不好不坏,谭昭昭对他管束松弛有度,做人做事为首,其他皆要排在后面。
没一阵,小胖墩从屋外探进脑袋。笑嘻嘻道:“阿娘,雪奴姨姨来了。”
谭昭昭赶紧道:“快进来啊,你挡在门口作甚。”
小胖墩抓住门不放,道:“阿娘,我去前院阿耶那里玩耍,听说,阿耶那里可有趣了。”
谭昭昭不明白他为何又想去前院了,摆摆手道:“去吧去吧,别捣乱淘气就是。”
小胖墩响亮应是,转过身与雪奴告别:“雪奴姨姨,我先去玩耍,你去同阿娘说话吧。”
雪奴笑应了声,关心地道:“地上滑,别跑太快,当心摔倒了。”
小胖墩已经跑出了很远,懒洋洋应答的声音远远传了进来。
谭昭昭无语对进屋的雪奴道:“瞧他,真是不省心。快过来坐,什么时候回了城?”
这几日雪奴都在西郊庄子里,她脱掉风帽,递给了与她一道进屋的眉豆,在胡塌上坐下,道:“我先前刚进城,直接来了你府里,听到前院热闹得很,仿佛听到了张颠的声音,他来长安了?”
谭昭昭说是,问眉豆道:“前院发生了何事?”
眉豆忍笑道:“灶房准备了三足鼎,切了鱼脍,是让他们做暖和的锅吃。奴与阿满一起送菜时,就已经交待过。谁知张郎君吃了好些鱼脍,先前在写字时,闹起了肚痛,字尚未写完,就疾奔去如厕。大郎与贺郎君,一并在抢那副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