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剧本显示完,宋嘉言已经不干了。
(能不能就不要让他瞎!一天不行,一分钟也不行!我攒了很多瓶营养液,全浇灌给你,你告诉我方法好不好?)
【……行吧。】
【您有23瓶营养液,是否确认全部灌溉?】
(确认!你快说。)
【有个医生能帮得上忙。】
(谁?)
【穆安和。】
(在哪里可以找到他?)
【现在这个时间,他还只是个新人医生,手术水平还不足以胜任。】
(……)
顾懿行被安妈硬逼着待在房间里做眼保健操,聊胜于无,他不想跟安妈争论,只能随便做几下敷衍地。
做眼保健操的顾懿行此时正在思考一个问题。
宋嘉言为何突然对他冷淡起来。
不仅晚上的训练主动换了教官,还言明要求安队教她。
难道真是因为逼太紧,被讨厌了?
可安队教她的时候也并未放低要求,宋嘉言不仅一声不吭毫无抱怨,反而主动要求加练,不要命似的。
就连安队都被宋嘉言吓着了,劝她循序渐进,别逼自己太狠,只是没起到什么作用。
顾懿行脑中回想着宋嘉言最近的状态,突然一笑,这样患得患失地瞎猜,还真是有生之年头一次……
顾懿行来训练室观战,最近宋嘉言已经开始学习实战对打,他得亲自盯着给她纠正动作。
“你和老大怎么了?”
“没怎么啊。”
“感觉怪怪的。”
顾懿行推门进来的时候,按计划此时黄鹂和宋嘉言应该在对战,结果她俩盘腿坐在垫子上,正在嗑松子聊天。
顾懿行:“……”
垫子上的两人浑身僵硬,像是被教导主任当场捉住的早恋小情侣,手足无措。
顾懿行不动声色走过去,抓了一把松子,坐旁边,“为什么故意躲我?”
“我没有。”
顾懿行面无表情,剥开松子壳。
“那为什么这几天除了必要沟通,你没跟我说一句多余的话?是训练太累了?还是我之前太凶,觉得委屈了?”
宋嘉言默默嗑松子,没说话,向来能说会道的她这次居然选择保持沉默。
顾懿行失笑,叹口气,继续剥松子,默默出神。
黄鹂多会读空气一人,早爬起来偷溜了,守在门口,不让安队进去当电灯泡。
时间慢慢流逝,顾懿行看着宋嘉言,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默默将手心里剥好的松子仁递过去。
顾懿行很喜欢宋嘉言,三十岁了,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喜欢到……哪怕身有残疾,也不甘心就此放手。
宋嘉言嘴上吃着松子,脑子里想的全是顾懿行的眼睛。她偏过头,直勾勾看着顾懿行,很轻很轻地问:
“疼吗?”
顾懿行眸子骤然缩了一下。
“你……”他的声音有点哑,“知道了?”
“疼吗?”宋嘉言右手攥成拳,深呼吸了下,又问。
“……”顾懿行的喉结隐忍地滚了滚,说了实话,“疼。”
不仅眼睛疼,还时常连带着头跟着一起抽痛。
“我竟然,”宋嘉言努力平复心情,“完全没看出来……”
“我的老本行就是伪装,被你轻易看出来,”顾懿行自嘲一笑,“这么些年岂不是白干了。”
宋嘉言深呼吸了下,这得是多么能忍,才能装得如此云淡风轻。她别过眼,垂眸,眼泪不小心掉下来。
哭屁哭,哭有个锤子用。
宋嘉言烦躁地在心里骂脏话。
“不能吃布洛芬?”
“止痛药会影响判断和反应。”
不然以顾懿行这种情况,医生早开处方让他服药了。
宋嘉言点头,“如果我证明我有自保能力,你能不能……”
“至少把止疼药吃上。”
宋嘉言本来心态还算勉强绷得住,但她没料到顾懿行居然连止痛药都不能吃,连日来的担忧和心疼一起涌上来,情绪眼看着就要失控。
宋嘉言突然起身,她不愿在顾懿行面前这样,明明最痛苦的是他,她有什么资格在这儿哭得矫情?
顾懿行伸手拦她,答应了:“好。”
宋嘉言抬眸,水洗过的眼睛格外明亮,“真的?”
“是我的问题,”顾懿行释然,苦笑,“被你看见脆弱又如何,不丢人。”
“对了,我向剧本买了个消息,你的眼睛能被一个叫穆安和的医生治好,我已经查到了他就职的医院,只是他现在能力还不够,你能不能想办法给他加个速,比如找关系让他多上手术勤加锻炼什么的。”
“好。”
宋嘉言怔怔地回想起顾懿行刚才那句轻飘飘的“疼”字,愣了下,眼泪突然又掉了一滴。
顾懿行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彻底放下身段,轻笑,“你哭得我头疼。”
他克制地将头微微凑过去,一笑,“你给吹吹。”
宋嘉言屏住呼吸,对着顾懿行的额头,轻轻吹了下。
这一吹,差点破功,宋嘉言使劲儿掐自己大腿,不想没完没了地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