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还有6-7个人,看起来,要么经验不足,要么体能堪忧,这其中,就有那个[小溪]和开黄腔的大哥,剩下的几个,则是那三位对高反比较紧张的大姐和一个带着绒线帽的姐姐。
山猫是领队,那些经验丰富的老驴是他的责任。云骨收队,这几只小白就是他的重点看顾对象。
这是云骨答应这次帮忙之后,跟山猫安排好的分工。
山猫一开始还有点踌躇:“我领队?!”
云骨说:“你适合带老驴。”
“我怕……压不住他们。”山猫有点担心。
“不用压,老驴自己心里都有数。”云骨扯着嘴角一笑:“老驴越压越逆反。放他们自己走,再给他们派点儿任务,你整好可以腾出精力兼顾中队。”
“第一天,新人我来。”想了想,云骨又说。
小白的带法儿,和老驴们不一样。
老驴要哄着,放养。
至于小白嘛……与其跟小白们和风细雨讲道理,不如直接吓唬一下来得更有效。
权威这东西,必须立在前头。没有权威,哪来的规矩。
对于小白们来说,他们进入山野要学习的第一课就是:领队的话就是法律。
所以两个领队里,必需有一个人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好人去安抚老驴,坏人的作用,就是震慑小白们。
现在,云骨趁着空暇认真想了想这几个人。
开黄腔的大哥,看着油嘴滑舌,但却是个知情识趣的人,进了山,一定会想尽办法粘着领队。
那几位大姐,年近退休了,但好在应该素日喜欢爬山运动,体能不是大问题,而且,人到了这个年纪,早没了争强好胜的心,还怕死,不会成为麻烦。
而[小溪]和[绒线帽]嘛……
[绒线帽]应该是第一次徒步进山,通身表现的瑟缩而胆小,还有点娇气。但是慢慢走,总不会是大问题。
这两天,云骨脸色稍微沉一点,她就不敢吭叽了。
而[小溪]这个女孩子……看似软萌乖巧,实际心里却自有主意,还挺好强,也……不是十分怕他。
昨天还敢跟他谈判多要驮包!
刚才还敢瞪他!
这就是典型最难搞的小白。她当进了山什么都还跟城市里一样,事情可以讨价还价,花点钱就能买到安全和便捷。搞不好她八成还以为拧开水龙头,就有纯净水呢!
这样的小白最需要及时纠正。
云骨不怕她走得慢,就怕她逞能走得飞快。
在野外,最可怕的不是道路的危险,而是一个人,不知道自己的极限和边界。
身后的马帮到了,已经开始在搬运行李。除了7、8个队员的驮包,还有要带进山里的公共休息帐,几天的晚饭,急救箱,氧气瓶,和做饭的锅碗瓢盆和灶具。
云骨拿出一盒烟,塞到马帮领队的手上,说:“大哥怎么称呼?这次要麻烦您了”。
“多吉。”挺常见的藏族名字,意思是金刚。
憨厚的藏族大哥也向他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不麻烦啊不麻烦,您怎么称呼?”
对着要同甘共苦好几天的马帮,云骨先报了真名:“我本名邹峰。您叫我云骨就行。”
“哦哦,那以前常走这条线的老久领队……”
“他这次忙登山节,在雨崩呢。我过来帮山猫个忙。”
手机在兜里震了一下。
云骨歉意地笑了一下,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扫过几个常年置顶但免提醒的群,他看到了新来的信息:
[养了只二哈:听说二哈叫你帮忙陪他带队?你路上别惯着他啊。]
这是山猫的老爹。
[陆翔宇:大哥,你徒步完能不能立刻马上来我这报道?!江湖救急啊!!!]
这是等着他救场如救火的哥们儿。
云骨笑了笑,一人给回了一个简单的表情包。然后俯身拎起了急救箱。
下意识地想,希望这次用不上。
☆、第一天:碎石坡
出发之后的第一公里,果然是下坡,整个队伍蜿蜒走进密林,大部分人的状态都很轻松,包括宁筱曦。
开头十几分钟,筱曦甚至觉得:徒步这玩意也没啥啊,就是一个路途长一点的郊游嘛。
难怪队友里有那么多四五十岁的叔叔阿姨呢。这简直就是爬山逛公园嘛。
只不过是,没有围墙的山野公园而已。
嗯,真心不够酷,不够户外,不够极限。不是年轻人的菜。
年轻人嘛,来了户外,至少应该是去攀个岩,滑个雪,爬个冰川神马的,挑战自己的极限,玩的就是肾上腺素。
这,顶多能分泌点多巴胺。连内啡肽的级别都到不了。
筱曦一边漫不经心地走,一边抬眼四处环顾。
这里的海拔只有3000米左右,还处在温带与高原寒带的交界,原始森林是由高大的针阔树木和低矮的丛生灌木混杂组成的。
栎树,澜沧黄杉,云杉,沙棘,杜鹃,高山垂头菊渐次出现,杂处共生。一条狭窄的马道穿梭林间。栎树的叶子已经开始泛黄,给层林增添了色彩。行走其间,不时能听到或远或近的溪水声,时而清越,时而跌宕,时而轰鸣。
潮湿的露水在旭日下慢慢蒸腾。阳光刺眼的开阔地带,灌木丰茂。而乔木繁盛处,又浓荫蔽日,凉意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