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猫钻进帐里,看着热水:“不是,我刚从四川的户外公司转过来的。”
“那……”筱曦装的很随意:“云骨他一直是在云南带队的喽?”
山猫一点警惕心都没有,大剌剌地回:“那倒也不是。云哥这次,是被我拉来帮忙的。公司最近办了个户外转山节,在雨崩那边,人手本来就不太够,可这边的团又报满了,老板不想办退团,赔钱不说还容易惹出麻烦来,就问我能不能叫个人过来帮忙。我们四川那边儿现在也是旺季,所以……”
筱曦才发现,啰嗦是山猫的本质。
这不,她还没来得及问出第三个问题。云骨已经拎着一桶水回来了。
筱曦立刻闭上了嘴。
云骨把水摆在山猫身边,又缓缓地踱了出来。
筱曦感觉到他就停在自己身边,只低着头假装认真切菜——我切,我切,我切切切。
眼角瞄到了一双停在自己脚边的大登山靴,心想,这人要干嘛,怎么站这儿不动了?
正紧张着呢,就听头顶又传来了云骨的声音:“怎么着……”他的语气,温和,低沉,慢吞吞,懒洋洋,却又带着一丝森森的危险的味道:“对我好奇啊?”
筱曦手中的菜刀停了,抬起头,呆呆地看着他。
云骨背着手,微微弯了下腰,直视着筱曦的双眼。
那双澄澈的大眼睛中倒映出他又帅又酷的脸。
“有啥想知道的,不用问山猫。你可以……”他扯着嘴角笑,大灰狼对着小白兔露出了森白的牙:“直接来问我。”
☆、第二天:进入结界
吃完晚饭,解决完新陈代谢的生理问题,宁筱曦钻回了帐篷,不肯出门了。
江离叫她:“走啊,打杯热水再睡啊。”
帐篷外,寒风凛冽,从帐门的缝里伸出一只小手,拿着保温杯,筱曦哼唧:“你帮我打吧,我懒得出去了。”
江离哼了一声,夺过杯子,走了。
筱曦打开手机,看今天自己沿途拍的照片。
有一张,是她坐在帐门口,抱着保温杯,仰望着对面的芒框腊卡峰的侧影。
夕阳西下,山峦金黄,她的睫毛卷翘,眼神明亮而悠远,冲锋衣的帽子下,露出了细碎的短发。
这是她帮厨回来之后,江离给她拍的。
那会儿,她强装着镇定,可其实心里正在扑通乱跳。
脑海里,是那张近在眼前的俊脸,带着不怀好意的笑,眼睛中闪着揶揄而逗弄的光。
宁筱曦咬着嘴唇,狠狠地捶了一下睡袋。
江离说过,这些老驴都特别喜欢撩骚。现在宁筱曦终于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
对云骨来说,她就是一个好玩的小丫头,逗弄她,就像逗弄一只猫一只狗,一只小兔子一样。
这还真不能怪他。要怪,还得怪自己。
为什么对他起了好奇心,为什么嘴那么欠,为什么给了他这种机会!
云骨坐在休息帐里,听着俞大哥和江离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
今天晚上,小兔子没来。
啧,估计是被他吓着了。
但……其实,这正是云骨想要的效果。
小丫头毕竟初入山野,还不了解自己正在经历什么。
她还不知道,与世隔绝的山水荒野,是地球上的另一个次元。
高原与大山仿佛自带结界,而这个结界里,被隔断的不只是手机信号。
在这片天地水云之间,唯一的主宰,是大自然的力量。人类在这里的生存游戏,遵从的是丛林法则。
在这片未开化的疆域内,上万年人类文明演化造就的一切社会地位,等级制度,都荡然无存,甚至连衡量基本物质价值的金钱,都失去了意义。
一切,似乎都回归到了洪荒年代。
弱者,会下意识地依赖强者。女生,会不自觉地倾慕那个最强的男人。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内心强悍倨傲的年轻男生,喜欢户外。
一个封闭的户外团队,就像一个原始部落的氏族,所谓的权力和地位,都要靠男人最原始的力量与魅力去获得。
不管你在现实社会中,管多少人,掌多大的权,有多少拜金的姑娘愿意被你潜规则,在进山的那一刻起,都会被剥夺得一干二净。每个人都被逼迫着退回到那个最赤条条一身无牵挂的状态。
而在职场中天天看老板眼色的年轻人,因为勇敢无畏,凭着身强力壮,天生就是团队中的强者,甚至能轻而易举的成为领袖。
无需奋斗二十年,只要一步迈入山野的结界,就好像穿越进了种马文的小说:那些大老板啊,有钱人啊,和漂亮姑娘们都对着自己俯首称臣。
然而,这一切体验,都带不出结界,在离开的时候,都要留给山野。
这些大山大水加持给“云骨领队”的光环,在走出大山的那一刻,都注定会湮灭消失。
这些道理,小丫头不懂,云骨可是太明白了。
所以,让她早点放下这种好奇,是最正确的做法。
——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小溪当时的反应。
一开始,如他所料,她眨巴着大眼睛,耳根到脸颊立刻浮出了粉嫩的红晕,清凌的眼睛里甚至渗出些许恼羞成怒的潮意——不是因为害羞,更多的是因为尴尬和窘迫。
云骨的注意力就有点走偏了:她没化妆,但皮肤是真好。这张素面朝天的脸上,卷翘漆黑的睫毛,晶莹的双眸,粉嫩湿润的唇珠,和无暇柔嫩的肌肤,看起来,都是原厂出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