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童曲的向导精神丝在那具扭曲可怖的身体里,看到了她所“遗忘”的末世后七十年……
童曲蹲在黎无曜蜷缩的病床边地面旁边,不肯解除潜行状态,也没有第一时间给黎无曜解开禁锢住他一只手的床头锁链。
她伸手暴力扯开黎无曜的衣衫前襟,几颗领口的扣子啪嗒滚落。
黎无曜无法看见隐身的童曲,便只能看向她身后由于复制到太多异能而鼓胀成了巨大一只的精神体水母。
他没有阻止童曲的动作,而是一眨不眨看着在童曲身后张开血盆大嘴的水母,温声询问:
“你想做什么?”
童曲的精神体水母自然不能用言语回应黎无曜,而眨眼的工夫,黎无曜身上的上衣便已被童曲扒了个干净。
肩头被竹筷扎穿的伤口处,不知被什么血液导管用胶布粘贴着,童曲一把扯开导管,在她伸手想要触碰对方伤口的时候,黎无曜自由的那只手挡住了童曲的动作。
“曲曲,瑞瑞碰过这里,会被传染。”
黎无曜不在意童曲二话不说撕他的衣服,不在意童曲不肯现身,不在意童曲不给他解锁,只在童曲可能碰上传染病异能者福瑞碰过的伤口时,才出手阻拦童曲。
那张因为失血而毫无血色的脸上,自童曲出声一直放松而盛满笑意,直到童曲可能碰上自己被感染的伤口。
“黎无曜。”童曲闭了闭眼,身形一点一点显形。
黎无曜条件反射回应了声“在”,却在童曲的脸在他眼前完全显现出来时,蓦地愣了下。
“曲曲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黎无曜神色倏然绷紧,猛地坐直身体,他的一只手被病床牢牢禁锢住,正当他想要硬挣,童曲出声警告:“黎无曜,你再受伤试试。”
黎无曜的动作一顿。
童曲深吸了口气,质问对方:“我不来,你就让他们欺负?我来了,你又要舍身挡在我面前是吗?”
“曲曲,我……”
黎无曜语塞一瞬,抬起自由的那只手想摸摸童曲的脸,却被童曲撇开脸躲开了。
他的手僵在空中,不知所措:“我做错什么了吗?对不起,曲曲,我错了,我会改,你别生气,你别……哭。”
自己抬手飞速擦过脸上的冰凉,童曲闭了闭眼,好笑问:“你做错什么了?”
黎无曜小心翼翼看着童曲,愣愣答:“让曲曲……担心了?”
不怪黎无曜不知所措,童曲从小到大哭过的次数屈指可数,眼泪在生存面前起不到丝毫正向助益,曾经和某人在一起那末世三年,童曲也从没掉过一滴眼泪。
“简倪告诉我,在她的预知梦里,你会被我一块一块生吃活剥。”
黎无曜闻言微怔,童曲继续说:“黎无曜,你不是问我想做什么?”
话未说完,童曲俯身一口咬上对方害怕她被福瑞传染的肩头伤口,黎无曜猝不及防“嘶”了一声,喉头滚动蓦然吐出一口黑血。
与此同时,童曲抹去唇上血色,拽住黎无曜的长发,狠狠道:“我要吃了你!就现在!”
黎无曜盯着童曲情绪汹涌的眼眸,二人对视片刻,他忽然一笑,仰头吻上童曲殷红的眼角。
他回她:“迫不及待。”
……
犹如与世隔绝的静谧疗养院病房中,矜矜业业彻夜工作的血液仪器发出滴滴红色报警,病床头蠢蠢欲动的智能机械臂被童曲干脆利落卸去数节。
黎无曜坐在冰凉坚硬的病房地面,却将童曲安稳抱在怀里揽着。
“曲曲来得好快。”黎无曜平复下紊乱的呼吸,伸手替童曲捂住两侧的耳朵,又说,“霍长生应该也快来了。”
他们谁都没有管报警的仪器,也不在乎这仪器的报警究竟会引来多少人。
哨兵听力发达,童曲任由黎无曜替她捂着耳朵,头靠在黎无曜不算温暖的胸膛,指尖绕着对方的一缕长发,懒懒问:“你的眼睛,怎么好的?”
“……异能激发,就自己治好了。”黎无曜的两只手还贴在童曲的耳朵上,于是当他说话,童曲只感觉对方的声音仿佛从她的四肢百骸流淌而过。
童曲“哦”了一声,语气平淡,仿佛随口聊家常地回了句:“因为我吃了你的心脏吗?”
因为被吃了心脏,所以激发异能,返还了他一双眼睛。
圈着她的人一下子没了声,好半晌才轻声回:“没有,曲曲舍不得吃掉我的心脏。”
童曲扒拉着黎无曜的一缕长发,不置可否地笑了下,又问:“留头发也是因为我?水母喜欢你的头发是吗?”
黎无曜这次回答得比较快:“没有耳洞以前,它只能待在我头上,短发容易滑。”
顶级的向导可以通过精神丝随意翻阅一个人过往的记忆,童曲在变异动植物展览馆的塔顶管控球里,翻阅了那具丧尸化的自己的记忆。
而在那些记忆里,变成了丧尸失去理智的童曲就如同预知异能者简倪所预言的一样。
她看见自己伏在黎无曜胸口,一口一口啃食他的身体,直到黎无曜的整个胸膛被日复一日慢慢掏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