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槿晚渐渐看入了迷,然后跟着笑起来。
忽然,他抬眼,与夏槿晚对上目光。
夏槿晚怔了怔,就看见他冲她打了个响指,轻轻一昂下巴。
在很多时候,没有预兆的对视总是让她慌了神,来不及闪躲却要强壮镇定的看着对方,一次次克制,一次次沦陷,像是陷入了死局,不断循环。
如果眼睛真的会说话,隐藏的情绪早早泄露,却又因为那双眼睛装得够清澈见底,好像不易被发现。
目前的局面台球桌上剩下五个彩球,一颗黑球和白球,暮之越靠在台球桌边,把自己的台球杆递给她,“来,打一杆。”
“啊?”
夏槿晚有点懵。
“你把黑球打进洞,他就是输家。”
“我不行。”
仅剩的五个彩球是于时天的,暮之越只需打进黑球,第四局又归他赢。可她是新手,眼看着白球跟黑球有些距离,并且有一颗彩球挡住黑球的薄边。不可能只需一杆就能击中黑球,如果正常击打应该会撞击到彩球,岂不是这机会白白浪费了——真的好有难度,她想。
夏槿晚微蹙眉,这么重要的一杆球干嘛给她打。
暮之越半笑看着她,勾勾嘴角,“没事,你刚刚在那边不是打得挺好嘛,试试看。”
停顿一两秒,夏槿晚一鼓作气,握上杆时,他的大手捏着她的手腕,微俯身靠近了些,轻轻调整她瞄准的角度,顿时夏槿晚紧张到手出汗,这样近的能感觉到他的鼻息,就在脸颊旁,她眼角余光瞥一眼,少年目光专注的盯着桌上需要撞击的目标球。
“这球其实有技巧的,把后手抬高,手架架高,你瞄准左边这个点打,用轻柔点的力度就可以绕过障碍球。”
夏槿晚抿着唇,一步步照着做,在他松开手的同时,球杆儿往前一顶。
随之,戏谑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上方,来到她耳边。
他说:“真聪明,应该让你自个儿来。”
黑球滚动落袋,“咚”一声清晰的声响,却也是她心跳砰砰砰跳个不停的信号。
于时天见状,大声嚷嚷着,“这局不算!怎么还请外援啊?!”
暮之越看他一眼,嗤笑:“你管呢,愿赌服输吧你。”
玩了一个下午,有人开始肚子饿了,可是于时天还没玩尽兴,提议转场去隔壁的KTV,正好这个点是晚间自助餐,在场的人都没意见。
然而只有夏槿晚摇头,暮之越站在门口,接着她后面说:“行了,你们去吧,我和她回家。”
“走吧走吧,不留你。”于时天挥挥手开始赶人。
檀玲眼神闪烁,跟夏槿晚说:“要不你留下吃点东西再回去。”
“我还好,现在不算很饿。”
虽然木夕允许她出来玩,但不代表她可以太晚回去,夏槿晚还在想这个点回去是不是很多人。
“夏槿晚,走了。”
暮之越插着兜,侧着身子看着她,然后转身往前走。
夏槿晚冲檀玲摆摆手,连忙跟上。
檀玲目光一晃,随口问了句:“他们一起走,顺路吗?”
于时天跟包嘉琪闲聊的缝隙,抽空回答她:“当然顺路啊,他们可是邻居,同一层楼还是对门。”
檀玲闻言,瞬间想起那天公交车到站他们同一个站下车,以为是同站不同方向,现在才知道——
原来是家不同。
*
长街上,两人沿着并排的梧桐树慢走,路灯将两道黑影拉得绵长,时不时重合在一起。
路旁车影流动,夏槿晚转头问:“我们搭公交车回去吧。”
暮之越垂眸看她,淡勾唇:“赶着回去做作业?”
夏槿晚点头。
“那你怎么敢出来玩。”
“你不也是吗?”
出门的时候,夏槿晚就往隔壁阳台看一眼,没有一点动静,认为暮之越早早出门找于时天去了,明明约定的时间还未到,她却看到他的眼睛染上了轻红,有些许疲倦。
“都困成这样了,也不好好休息。”
暮之越眉梢轻挑,扭头看向前方,轻描淡写地说:“这是常有的事。”
这话一出,夏槿晚微怔,若有所思。
于时天说。
反正暮之越这人学习好却又不当回事,他数理化满分进来一中就被各科教研组老师盯上,先是怂恿去参加竞赛,他不是容易被怂恿的人,然后换成了劝说,其实不太管用,确实有本事拒绝的,同时参加数理化竞赛压力很大,便选择专攻一门就足够了。杨治中正巧是高一带我们的数学老师就更好劝说,后来不知怎的他答应了,甚至在全国数学竞赛上获得一等奖,又以优异成绩入选宜延市代表队。
作为仅有的高一学生进入竞赛省队,其他科的教研组老师羡慕不已。
“后来你为什么答应参加竞赛?”
夏槿晚好奇地问。
暮之越揉了揉脖子,似笑非笑地睨她一眼,闲散道:“这很简单,你说我属于天生的竞赛苗子,这棵苗子不参加岂不是浪费了。”
夏槿晚即刻抬头看他,又在瞎说什么,那个时候她还没转学过来宜延市,觉得暮之越说这些话真的信手拈来,不过期中考试结束后她可以暂时喘口气,可是他还要面临数学奥林匹克竞赛,连抽空喘气机会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