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灵隔了这么长时间再次见到冯依依，有种物是人非之感。
跪在平山堂前的女人看起来有几分狼狈, 她的肚子凸起, 眼睛不复清澈, 坦坦荡荡任人打量, 眼神射向林灵, 恶意一闪而过。
林灵：“……”
她探头瞥了一眼坐在师父旁的卫霁。
卫霁盘膝而坐, 俊脸冷酷, 面完表情看着台下。
林灵仔细观察着冯依依。
幽冥地狱中掉下地狱业火的时候，她不是没有怀疑过冯依依。
只是那一瞬间的可操作性太大，除非冯依依自己承认，否则不能排除确实是她无意的。
人心底一瞬间的恶念，外物无法分辨。
真正让她对冯依依产生防备是在她的心魔幻境中。
冯依依任父亲给母亲下毒，默认了母亲去死。
冯依依的心里有个魔鬼，她想要的东西得不到，就会怪罪那个带来变数的人。
她认为是母亲导致爱她的父亲讨厌她，一切都是母亲的错。
冯佩给饭菜中下毒的时候，她甚至露出了兴奋的目光。
她期待母亲赶紧死掉，这样爱她的父亲就会回来了。
她没想到的是，父亲自己也没有活下去的意愿。
冯佩最后还是将冯依依扔出了火场。
他到底不是她母亲，他是个善良的人。
冯依依被渡微仙尊带回凌仙宗的时候，原主是白帝仙尊和何长老的女儿，天之娇女，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原主长得玉雪可爱，性格讨喜，凌仙宗上上下下都喜欢。
林灵的记忆中，原主的人生开始变化就是从冯依依来到凌仙宗开始。
喜欢她的人都被冯依依夺走，所有人开始讨厌她，不论她做什么都是错。
按书中命运，原主会死在鸿蒙秘境中。
冯依依想要的都得到了，她没有必要害人，所以原书中，她是个成功的人。
当然，除了卫霁。
林灵认识的卫霁心中只有大道，他绝对不会为了冯依依放弃剑道。
很大可能，还是冯依依用了情蛊。
书中以他们大婚为圆满结局，但其实，故事会怎么样恐怕是未知的。
即使没有她去打破情蛊，以卫霁的天赋，早晚会自我觉醒，就像冯佩那样。
只是那时候付出的代价会更大。
不知道他的剑道是否已经毁了。
“冯依依，你擅自修炼魔族之术，杀害凌仙宗同门，你可知罪？”
平山堂长老手持戒鞭，站在冯依依面前，声如洪钟，响彻每个人耳边。
冯依依低笑了声，抬起头，目光直勾勾盯着卫霁的方向：“我认错，又怎么样？”
她扶着肚子，缓缓站起来，视抵着她的雷鞭为无物，“我肚子里还有卫霁的孩子，你们也要一并杀了他么？”
渡微目光沉痛：“冯依依！那可是你的同门，他们陪你修炼多少个春秋，你疯了你忍心杀了他们！”
冯依依视线从渡微身上稍一停顿，便掠了过去。
她看向林灵，勾唇：“我疯了？我不杀他们，他们便要杀我。我只是自保而已，难道要我引颈就戮？少假惺惺了！”
她猛地指向林灵：“她才是你的好徒弟！你们都偏爱她！凭什么！我努力十几年却抵不上她出身好！我怎么甘心！”
她仿佛有满腹不甘，满腹愤懑，她憎恨这看台上所有人，憎恨抢走她一切让她沦落到这个地步的林灵。
“地狱业火怎么没把你烧死，你活着就是祸害。”她恶狠狠地对林灵道。
林灵抓住了闻人越想动的手。
“你承认了。”她歪头，“我没有抢走你的东西，能被别人抢走的，说明并不属于你。你落到今天的地步，都是咎由自取。你活该。”
冯依依猛地挣扎起来，手腕上的缚仙索越收越紧，她倒在地上还在撕心裂肺地骂。
她以前是所有人眼中高高在上，出尘脱俗的冯仙子。
可现在，那里似疯似魔的女人，哪里还有一点仙子的样子。
那只是一个被心魔蚕食的疯子罢了。
平山堂堂主手持戒鞭：“依我凌仙宗戒律，冯依依，向同门下情蛊，修习魔道，谋害同门，本应受我七七四十九鞭雷刑，散尽修为，逐出宗门，生死不计。”
“现念在你身怀有孕，特赦你生产后再受刑。从今日起，将冯依依囚于思过崖悔过，直至孩子出生。”
“常泽洲百花门，私藏情蛊，纵容弟子祸害凡人，有违修真界戒令，今九州仙门皆在此，勒令百花门交出情蛊，当众毁去，情蛊破解之法，我凌仙宗奉上，日后九州之人，不必为此物所害。”
“好！”
冯依依被弟子押送着前往思过崖，路过卫霁脚下时，她死死抓住卫霁衣摆：“卫霁！我们是夫妻，你分明是爱我的！你为什么不肯承认！你是爱我的！”
卫霁抿唇，酷脸冷漠，却难得说了一句话：“自欺欺人。”
确实是自欺欺人。
林灵叹息。
冯依依低笑了起来。整个人肉眼可见的萎靡了，拖着脚步，被压着远去了。
卫霁抱剑起身，飞纵间离开了平山堂。
林灵拍拍从方才起就很不爽的闻人越的手。
“生气啦？这有什么好气的，是她受刑罚哎，我们是看热闹的，当然要允许一些坏人狗急跳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