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也不全无道理,但苏弦锦总觉得透着一股酸味。
难不成萧彤彤因为秦时吃她醋了?
她温声解释:“这是时代造就的困境,读书识字本身无错,也能养人性情,陶冶情操,萧郡主出身将门,与一般女子成长环境大为不同,如若不能理解,倒也不必急着定论。”
萧彤彤见她轻声细语,没有愠色,真是一点血性也无,不由心底愈发不喜。
讽刺道:“怪不得秦时放不下你,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你果真当得起他的温柔乡。”
这话说的苏弦锦轻笑了声。
萧彤彤竖眉:“你笑什么?本郡主说的不对?”
苏弦锦瞧着眼前这不过十七八岁的女子,只觉好笑,全无与之口舌交锋的欲望。
她的性格设定如此,又太过在意秦时,说的这些话完全符合人设嘛。
不过她倒从未明面上与苏曲儿争风吃醋过,只是嘴上难得饶人。
书中的苏曲儿因被劫经历再加上萧彤彤的原因,与秦时也愈发离心,后期剧情极少,所以两人没有产生过冲突。
她从袖中取出一封信。
“萧郡主,我想你应该需要这个。”
萧彤彤的目光落在她柔弱无骨又白皙纤细的手指上,不由又是吃味。
她常年习武握鞭,满手粗糙的茧,与她全不能比。
“什么?”她未接。
苏弦锦轻声道:“是一封退婚书,有我父亲的落款,他是同意了的。”
自从上次秦时临夜赶来村子里,提及萧彤彤撤军一事后,原文中苏曲儿就已经暗中写信到苏州,说服父亲,要来了这封退婚书。
信中,她向父亲说,承阳侯府手握重兵,是秦时攻城主力,承阳侯将来必得将女儿嫁与秦时,才会没有后顾之忧,否则绝不会鼎力相助。她愿父亲看在家国百姓的份上,不必拘泥于女儿幸福,请以大义为先。
苏道南同意了。
其实这也是苏弦锦很喜欢苏曲儿这个人物的地方之一。
后期尽管寥寥笔墨,却仍没舍去她的家国格局,的确是女主胸怀。
萧彤彤一怔,娇声叱道:“你这是何意?施舍感情于我?!”
她挑眉冷笑:“太荒唐了!我告诉你,我萧彤彤纵然再缺男人,也绝不会去抢别人的!”
说毕,她转身就走。
连背影都透着怒气。
苏弦锦叹了口气,有些心累。
纵然她知道原文中萧彤彤也没接,却还是想争取一下。
看来果然不行。
她望着逐渐暗沉的暮色,在东边,月亮已经出现了淡淡的影子。
不知在剧情之外,她到底能做些什么。
难道,她只能做这世界的一个过客而已么。
*
秦时寸步不离地守在松子铭床边,直到幕僚紧急寻他处理要务,他才勉强离去。
他离开屋子时,苏弦锦就站在门外。
“曲儿一直等在这里?”
他疲惫不堪,哑声问。
苏弦锦点头:“我放心不下。”
虽然她是为了其他目的,但这也并非全然假话,的确也有些担心秦时。
秦时眼眶泛红,他仰头深吸口气,走到她身边,轻轻拥住苏弦锦,哽咽着:“曲儿……子铭哥可能,撑不过今晚了……”
苏弦锦拍了拍他背,轻声安慰:“你去忙吧,我进去陪松大人说说话。”
秦时松开她,眼角润湿。
“曲儿,谢谢……”
苏弦锦只是摇了摇头。
待他走后,她跨进屋内,只有梦婵衣还在隔壁院子煮药,其他大夫都已离开了。
苏弦锦将门关上,来到松子铭床边坐下。
松子铭睁开眼,见到她时,似乎费了一阵力才辨认出她:“是苏姑娘啊。”
苏弦锦点头,柔声:“松大人,是我,上次一别,已三月有余,松大人怎么病重至此?”
松子铭幽幽叹道:“劳碌命,却无一副好的身子骨啊。”
“大人高风亮节,为了百姓鞠躬尽瘁,林州子民会永远感恩您的。”
松子铭苦笑一声,摇头:“我做的太少,甚至在天灾面前,也全无办法,若非秦时……”
他没继续说,但苏弦锦知道,她指的是秦时攻下林州,尽数安置林州灾民一事。
苏弦锦蹲下来,将手轻轻搭在他瘦得不成形的手上。
“松大人,我有话要对你说,只愿你能信我,少些遗憾。”
“少些遗憾?”松子铭凹陷的目光略有些惊异地望着眼前这个眉眼温柔的少女。
温暖的烛光下,少女轻声向他讲述了一件令他错愕震惊的真相。
他瞪大了眼,就这么呆呆望着她。
她站在光下,罗衣叠雪,不染凡尘,连每一根发丝都似乎泛着圣洁的光辉,恍若神女临凡。
松子铭枯竭的眸子仿佛焕发出了淡淡的绚丽的色彩。
他轻轻笑了声,然后闭上眼。
他说:“好,也好。”
声息止歇,余温渐散。
苏弦锦掩住眉眼,泪水抑制不住地无声滑落。
程筠,得到好友谅解,只愿你也能少些遗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