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乞儿的话,老乞丐不由有些紧张,小乞儿更是受惊般童孔一缩。
贺清宵何等敏锐,立刻察觉小乞儿的反应有些不寻常。
“您说——”老乞丐艰难开口。
贺清宵吩咐跟来的手下:“喂老人家几口水润润喉咙。”
手下解下挂在腰间的水壶,拔开塞子喂了老乞丐几口。
水还是温的,老乞丐许久没喝过热乎的了,几口温水下肚居然恢复了几分精神。
贺清宵见状便问起来:“有个叫二狗的人,是不是和你们在一条街上乞讨?”
老乞丐点点头。
“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老乞丐摇摇头,声音沙哑苍老:“小人病了半个月了,一直躺在这里,生病前还看到他的。”
贺清宵看向小乞儿。
小乞儿浑身紧绷,不自觉咬着唇:“我,我没留意——”
领路的乞儿瞪小乞儿一眼:“谷子,你爷爷病了,你不是天天去讨食吗,怎么会没留意?”
见叫谷子的小乞儿更紧张了,贺清宵从荷包中摸出一把铜板,递给领路的乞儿:“去买一些好消化的软糕,你和谷子爷爷都填填肚子。”
领路的乞儿抓着铜钱欢欢喜喜跑了。
谷子听到软糕,不由吞了吞口水。
贺清宵示意手下看好老乞丐,手指向不远处:“谷子,我们去那里说。”
谷子犹豫了一下,到底不敢抗拒,随着贺清宵到了不远处的柳树下。
已经是秋末了,柳叶如枯蝶被风卷着吹走,不再繁茂的柳树显出几分萧瑟。
“谷子,你知道二狗失踪的吧?”
贺清宵的开门见山令谷子脸色大变:“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想跑,又不敢。
眼前的可是官老爷,一句话就能要他和爷爷性命的。
贺清宵看出小乞儿的恐惧,语气越发温和:“你别怕。只要你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我便会送你爷爷去医馆诊治。”
“真的?”谷子眼里透出热切。
“我是朝廷命官,怎么会骗你一个小孩子。”
“可是——”谷子犹豫着,既心动爷爷能得到医治,又顾忌着什么。
贺清宵猜测谷子很可能做了不太光彩的事,让他不敢说出来。
他伸手,鼓励般拍了拍小乞儿的肩膀:“你还小,纵是被迫做了什么事,只要不是杀人放火,都是可以宽大处理甚至不追究的。若是隐瞒真相,耽误了查桉进展,那就有麻烦了。”
谷子听了贺清宵的话,小心翼翼问:“真的不追究吗?”
“那你可有杀人放火?”贺清宵严肃问。
真要犯下这等罪,当然不可能不追究,而他也不想哄骗一个孩子。
谷子急忙摇头:“没有没有!”
贺清宵一笑:“那就不要怕。”
他生得极好,这一笑如冬雪初融,化作了春日的清泉。
谷子呆了呆,心里模模湖湖生出信任:这么好看的大人,应当不会骗人吧。
“那也会给我爷爷治病?”
“会。”
“可我爷爷病得很重,治病要花很多钱的。”
贺大人唇边笑意一滞,而后镇定道:“无妨,我有钱。”
谷子终于放心了:“那您问吧。”
“你最后一次见到二狗,是在什么时候?”
“是六天前的晚上。”
六天前的晚上?
贺清宵回忆了一下,国子监门口的尸体被发现,正是五日前的清晨。
也就是说,谷子很可能是最后一个见到死者的人。
贺清宵心中十分重视,面上丝毫不露,免得给谷子压力:“当时是什么情况?”
“我——”谷子用力咬着唇,突然哽咽了,“我看到了凶手!”
第115章 目击
谷子这个回答令贺清宵眼神变了变,语气依然温和:“慢慢说。”
贺清宵的平和安抚了小乞儿剧烈起伏的情绪。
“二狗哥这里不是很灵光,晚上也睡在墙根。”谷子指了指脑袋,“那晚爷爷突然浑身抖,我吓坏了,跑去找二狗哥帮忙。没想到远远看到一个人走到墙根,停在了二狗哥那里”
回忆令小乞儿面露恐惧:“我很好奇,悄悄躲了起来,看到那个人不知用什么捂住了二狗哥的口鼻,过了一会儿就把二狗哥拖走了我,我实在是太害怕了,太害怕了”
被内疚与恐惧煎熬的小乞儿哭起来。
那一晚后,他想过许多次,如果当时他大着胆子喊一声,二狗哥说不定就及时醒来,不会被拖走了。
可是当时他不敢,他怕没把二狗哥喊醒,自己和爷爷反而有危险。
小乞儿不敢抬头,怕看到对方鄙夷的神情。
他不只当时没敢喊,过后也不敢对人说,更不敢报官。
一只大手落在肩头,轻轻拍了拍:“谷子,你看到凶手的样子了?能大概说说吗?”
谷子一下子转移了注意力,不用回忆就说出来:“那人个子很高,穿着一身长衫,看起来不年轻了,不过因为光线不太好,脸瞧得不是特别清楚”
这几日他控制不住反复回忆,那人的样子不但没澹忘,反而越来越清晰。
“如果你再见到那个人,能认出来吗?”
“能!”谷子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