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她的电话响起——
是左市长打来的视频通话。
杭九溪按下接听，浓厚的雾气出现在视频里。左市长在对话框悄悄打字：注意看，别说话。
杭九溪凝神屏息，很快就看见小黄牛的身影在浓雾中出现——
小黄牛在浓雾中横冲直撞，找不到出路。
骨头先生隐在摄像头背后，声音带着幸灾乐祸：“老牛也太狠心了吧，居然把血脉亲缘丢在浓雾中三天不管。”
杭九溪：“……”
左叔叔真是个好人，看热闹也不忘记给她直播一下。
她干脆在鱼塘边找了个舒服的地方盘膝坐下，从树丛里摘了几颗泛着一点点红色的树莓，塞进一个嘴里咀嚼——好酸，眼睛认真盯着手机屏幕——吃瓜。
左子玉轻声说：“每个人想见老牛，都得过这一道考验。当然也可以不过，直接打上山就行。”
就像他发疯那次，直接被老牛揍个半死。
但小黄牛是个遵守规矩的好孩子，没那么粗暴，它选择了按照规矩来。
骨头先生笑呵呵地：“这样下去不行啊，你去帮帮它。”
左子玉轻轻嗯了一声，抬手驱散了迷雾。
一座位于山脚下的农舍出现在眼前，两间木质房屋顶上铺着稻草，隔壁盖了间牲畜棚子，养着两只小猪崽。
农舍前面是蔓延十几亩的农田，有农人劳作其中。
有普通人，也有种植系异能者。
地头上，一位戴着蓑笠的妇人抬头朝他们望了过来。
她的眼神平静，表情柔和，带着独属于长寿之人的睿智。
她扬了扬声：“踏云，有客人来了。”
踏云是老牛的名字，它慢吞吞从正在耕种的地里走了出来，四蹄雪白。
看起来很符合这个名字。
踏云的眼神落在小黄牛身上，并没有注意到它是一只斗牛，它不像小黄牛在晋级的时候一下子就感受到了遥远的血脉呼唤。
它此刻就是一头普通的黄牛，连一丝异能都没动用。
这些年牛群里因为他的隐居不理世事对它不满的小辈太多了，它们个个都想挑战它、打败它成为新一任的牛族族长。
它不厌其烦，所以在山脚立下了种种规矩，筛选挑战者。能走到它面前的，它才会接受对方挑战。
当然，几十年来无人能赢它。
眼前这也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挑战者，甚至还靠着别人帮忙才能走到它面前。
老牛的目光轻轻掠过左子玉与骨头先生，倒也没有赶走客人。
第075章
杭九溪被老牛锐利的目光吓得手一抖, 差点以为对方发现了她的存在。
也许发现了——手机视频开着，老牛近在咫尺能不知道吗？
但老牛并没吭声，许是看在骨头先生的份上, 也许是看在陈谷还活着的份上。
总之这次，老牛并没有像上次左子玉闯入之时那样暴躁愤怒。
左子玉悄悄想了想, 难道是他上次深夜到来, 打断了某些不可言说的事情才使得老牛很是愤怒？
他默默压下这种不敬的想法，将手机镜头对准了对峙着的两头牛。
小黄牛激动得脸都涨红了, 眼睛里满是兴奋。
踏云若无其事地垂着目光，平静道：“来吧。”
小黄牛知道这是对手让它先发起进攻, 看起来是它占了便宜，实则是对手对它的一种蔑视。
小黄牛才不管它蔑不蔑视, 见到这头牛知道它才知道它们之间相差甚大，它根本不可能打败这头老牛。
也许它会死在它的铁蹄之下。
但那又如何，动物活着也该有自己的梦想。
成为最强者就是它的梦想。
小黄牛回想着农场的一切，美味的草料、温柔的妻子、可爱的孩子——用上了斗牛最强力的攻击, 将所有异能集合在牛角上，带着超越千斤的重量以势不可挡的姿势冲了过去。
踏云愣住了。
这姿态、这异能运转的力量, 这攻击的角度——独属于它的、斗牛一族的天赋一击怎么会出现在一头小黄牛身上？
难道它身上有斗牛血脉？
可是……怎么可能！
踏云慌慌张张朝着小黄牛举起前蹄，受住了它的攻击，顺带把小黄牛推了出去。
它庞大的身体逐渐虚幻, 三秒钟之后变成一个体格高大面容坚毅的男人。此刻他面色惨白，眼神委屈, 朝着戴蓑笠的女人说道：“啊瑜你相信我，不是我干的……不是我的孩子, 我没有。”
罗瑜：“……”
她走过抬手敲了一下踏云的脑袋：“我跟你在一起多少年了？你有那个时间去做这种事情吗？而且这个孩子才多大？”
踏云松了口气，罗瑜相信他就好。
也是, 他这么多年一直跟罗瑜住在这个小小的山脚下，连山外都没有去过。倒是罗瑜时不时去人族城市里转转走走，他怎么可能有时间和机会做出对不起罗瑜的事情。
而且，有了罗瑜，他能看得上一头母牛？对方得有多美才能吸引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