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巢中一般只有一只成年的鸟,剩下的都是些五颜六色奇形怪状的鸟蛋。既不是成年鸟又不是鸟蛋的雏鸟们是没有资格留在鸟巢里的,一旦破壳而出,它们就会被成年鸟一翅膀扇出巢外,要么落地当场摔死,要么无师自通,自发学会用那些发育不完全的还带着些新生肉芽和血迹的翅膀飞行,摇摇晃晃的飞进丛林里去。
“段小姐不妨猜猜,这些雏鸟什么时候回来?”
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隋安用气音小声问段三龄。
段三龄瞄他一眼,知道他在没话找话,没有理睬他。
雏鸟自然会在找到食物后回来,不把食物带回来反哺父母,叫不赡养,是不孝。
孝字庄的规则,就算是只畜生,也得遵守。
六点整,丛林突然安静了下来,就像是黎明前至暗的沉寂。接着,树上所有的鸟就像受了刺激一样全部惊慌的飞起来,各种胳膊翅膀哗啦啦胡乱扇动,把本就光线不多的地面遮得更加黑压压一片。
视线受到阻碍,巨大的翅膀扇动声和林木枝叶的摩挲断裂声齐齐响起,天翻地覆得在耳边大闹一通,接着天光乍亮,周边复又平静下来。
不紧不慢的脚步声踩着地上的枯枝败叶渐渐靠近。
塞舌尔太太挎着篮子,哼着小曲出来觅食了。
第19章 孝字庄9
看着全身都被羽毛覆盖的老太太轻巧跃上树枝,不紧不慢的把鸟蛋一个接着一个放进了篮子,段三龄觉得规则也不用探了。
《孝字庄丛林法则》,确实是全员正确的。
塞舌尔太太的篮子装满了,但她并没有停止自己的脚步,而是继续拿起了下一个鸟蛋。
巴掌大的椭圆形鸟蛋被送进了塞舌尔太太的嘴里,蛋壳混合着蛋液被牙齿咬碎,蛋壳划破嘴角带出血迹,和来不及吞下的透明黏液一起顺着嘴角流下,滴落在衣服上。
塞舌尔太太满足的闭上了眼睛,她吃了一个又一个。
在塞舌尔织雀进食的时候,段三龄和隋安全程保持安静,因此直到塞舌尔太太离开,他们也没有正面对上。
脚步声渐渐消失,隋安向段三龄眼神示意:走?
段三龄摇了摇头,她还想验证一个东西。
6:20分,消失的鸟儿们回到了巢穴。
树上有无数的鸟巢,而在中间部分及以下的鸟巢里都已经被塞舌尔太太洗劫一空,只剩下满巢的狼藉。
段三龄选中了其中一只空巢鸟儿,看着它落在了巢中。而就在它落入巢中的一瞬间,在边上伺机而动的鸟儿们一股脑冲了上去,将巢中的鸟蚕食殆尽。
段三龄眯了眯眼睛。
果然,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将鸟儿们同类残杀相食的混乱场面甩在了身后,段三龄跟着隋安朝着冰湖方向走去。
落在后面的她并没有发现前面隋安眼中的若有所思。
迄今为止,这个女孩子真是表现出了恐怖的观察力与联想力。
前方的路越走越宽敞,树木渐渐稀疏,周遭的空气也愈发寒冷。等到一粒雪花融化在段三龄的脸上时,她终于看见了冰湖的全貌。
这是一个巨大的不规则湖泊,碧绿色的厚厚冰层坚实的覆盖在湖面上,晶莹的雪花不大也不小,纷纷扬扬的落在冰面上。
这个地方堪称美丽。
冰湖的一面与孝字庄丛林相连,从陆地上结成的薄薄冰层过渡到厚实的冰面上,一点儿也不显突兀。冰湖的另外几面则是较高的岩壁山体,这让碧绿色的冰湖看起来像是嵌在群山环绕中的绿色翡翠。
段三龄冷得牙齿打颤,她把手缩进校服袖子里,绝佳的视力看到了冰湖另一端山体上林立的石碑。
是她刚来这里时所在的石碑墓地。
一块灰色的皮毛兜头罩下,打断了段三龄的思绪。
“如果可以的话,脱掉自己的外套为段小姐披上应该更能显示一名绅士的修养,但我想,材质单薄的校服可能并不能抵御眼下的风寒。”
隋安笑着调侃,得了便宜的段三龄难得不回嘴,默默裹紧了身上的灰狼毛。
如果不出意外,这个灰狼披风曾经应该是刀疤男的个人资产。
现在便宜她了。
段三龄在心底感叹,虽然隋安一直装的要死,但好歹干了些好事——虽然这是“借花献佛”的好事。
隋安与段三龄又向前走了几步,正式踩在了冰面上。右手边巨大岩石后的盲区里传来叫喊:
“喂——这边——”
陈骄在冰面上滑行,双手举过头顶正在向他们挥舞,而边上靠着岩石休息的却并不止王生一人。
段三龄诧异的开口:“乔叙?”
顶着呆毛的美少年缩着脖子蹲在岩石后面,肩膀上的小青蛙被取下来放在了怀里。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乔叙茫然抬眼,看见段三龄后眉眼弯弯笑开来。
“好巧嗷,三岁~”
段三龄与乔叙凑在了一起,两个女孩子被灰狼皮毛包裹住,在冰雪里涉取为数不多的温暖。另外三个人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只能凑得近些相互取暖。
“《冰湖规则》一共有五条,前四条我大概能理解,最后一条是什么意思?”
王生斯哈着开口,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乖孩子会得到一次祝福,鬼知道这个祝福是真的祝福还是催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