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她心中有些怅惘,却无半分不舍。正如她所说,这种早就失去了意义的无用东西,早就该扔掉,何必留下来碍眼?
扔出去后,她便重新把窗户关上,以免风雨吹进来。
至于那只香囊落在了哪里,元朝并未有丝毫在意。
她关窗关得急,自是看不见,隐没在转角处的那道修长身影。直到窗户关严,晏长裕才从转角走了出来,目光深深地看向不远处,落在地上的那只香囊。
即便沾满了泥水,他也一眼认了出来。
这是卫元朝曾送给他的礼物。
只不过当初收到时,它虽丑了一些,却干干净净、整齐平整,如今皱成了一团不说,还脏透了。
若不是他曾贴身带着许久,看过它无数次,怕是都认出它来。
而且,它还未真正完成。
晏长裕大步走了过去,弯腰,把那只脏兮兮的香囊捡了起来。本来再见她的好心情,此刻到底还是蒙上了一点阴影。
眼前又闪过了虞晋脖间的那枚清晰的牙印。
他捏紧了那只香囊,又望了一眼那紧闭的窗户,终是快步转身离开。
——没关系,总有一日,无论是这一只,还是新的,都只会属于他一个人。
*
果然如他们所料,到了晚间,这场雨还未停。无奈,元朝一行便只能暂且住了下来。
只不过村子到底比不上府里,元朝这一夜并未睡好。
睡到半途时,更是被一阵打斗声惊醒。
“发生什么事了?”
此时,袭月与飞云都起来了。因着在外,所以两人在屋子里打了地铺。如今一听到外面的动静,飞云立刻护到了元朝身前。
“郡主,你们暂时待在屋里,不要出来。”门外响起了卫一的声音,混着雨声,带着急迫,“有人刺杀太子!属下……”
结果话未说完,利刃碰撞的声音便倏然传了过来。卫一的声音戛然而止,透过门缝,她们看见有几个人围了上去。
“飞云,你去帮忙。”
元朝蹙眉道。
飞云摇头:“不行,郡主,奴婢的职责是守护您的安全。现在外面情况不明,不能离开您。”
元朝也明白她说的有理,只是听着外面越发激烈的打斗声,她心中越发不安。尤其是她们根本不清楚外面的状况,这种莫测,更加剧了不安。
就在这时,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踹开,有两个黑衣人冲了进来。
“杀了瑞王妃!”
这两个黑衣人明显认识她,也是冲着她而来,进屋之后,举着刀便朝她砍了过来。
飞云立刻上前挡住。
只是不想,这两个黑衣人功夫竟然很好,一时间,飞云与他们纠缠在了一起,难以脱身。
“袭月,快带着郡主离开这里,找个地方躲起来!”
元朝咬牙,与袭月一起,慌忙从窗口翻了出去。此时雨势更大,没有月亮星辰,外面乌黑一片,于普通人来说,可以说是寸步难行。
袭月只学了一点三脚猫功夫,与元朝差不多,两人刚跑出来不远,便有黑衣人注意到了她们。
“抓住她们!”
两个普通女子哪里跑得过练家子,眼见着便要被追上,袭月咬牙道:“郡主,您先跑。奴婢拖住他们!”
元朝怎么可能先走。
况且,以袭月的能力也拖不住黑衣人。她告诉自己冷静下来,努力想着对策,只是黑衣人的速度太快了,不等元朝反应,便见一把泛着冷光的刀朝她砍了下来。
“郡主!”
袭月惊恐大叫,想要扑上来,可是根本来不及。
……这就要死了么?
元朝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内心涌出了强烈的不甘。
她不想死,她想活着,她还有好多事未做,她还没有与师兄真正的在一起……
然而预期的疼痛并未传来,反倒是传来了几声落地声与急促的叫声,一切静止,随即身体忽然被拥入了一个炽热宽阔,熟悉又陌生的怀抱。
那人把她抱得很紧很紧,元朝甚至感受到了一丝疼痛以及那具身躯细微的颤抖。
“没事了。”
男人沙哑低沉的声音在她耳际响起。
是晏长裕。
元朝睁开了眼睛,果然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恰时,两人四目相对,有那么一瞬间,元朝以为在那双深沉墨黑的眸子里看到了一丝心慌与恐惧。
但怎么可能?
晏长裕怎会有恐惧?
“你有没有哪里受伤?”见元朝面色发白,只看着他不说话,晏长裕脸色微变,便想要检查元朝的身体,只是不等他动作,一只手抵在了他的胸腔。
怀里的人,用力又坚定地推开了他。
“我没有受伤。”元朝从他怀里出来,站直了身体,脸上没有感激或是感动,唯有冰冷,“太子殿下,那些人是因您而来吧?”
晏长裕身子蓦然僵住。
“……是。”对上女子的目光,晏长裕只觉一股彻骨的寒意自心头掠过,“抱歉,是我疏忽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