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虽然很精致,但不是那种瘦巴巴的类型,相反,还颇有些肉。这般鼓起来时,腮帮子更是鼓囊囊的,极为可爱。
虞晋算是看着她长大,哪里不知道自己的小妻子最好脸面,他忍住笑,义正言辞地说:“嗯,知道。我什么都没听到。”
元朝眯着眼瞧他,见他面色正经,这才勉强满意了。
她悄悄摸了摸肚子,那里瘪瘪的。昨夜辛苦了一夜,早上又没起来用膳,元朝当然很饿了。只不过她方才失了面子,为着面子,此刻不想提起与食物有关的话题。
“我饿了,夫人,我们去用膳吧。”
正这般想着,牵住她手的大手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心。她的丈夫非常上道地给了台阶。
“行吧,让人传午膳吧。”
元朝这才矜持地点了点精致的下巴,抬着小脸,一脸“本郡主的赏赐,你可要接好了”的骄傲。
虞晋眼里笑意如波涛涌动。
*
相比瑞王府的和谐开心,东宫的气氛却很是沉闷寂冷。自那日从护国寺回来后,气氛便陡然变得沉凝压抑,时常一整日都听不到一声笑语。
尤其是昨日,东宫上下更是冷凝,宫人们只恨不得自己从未存在过,努力压低自己的存在感。
距离主殿的宫人感受还没有那么深,能够近身伺候主子的,不说个个噤若寒蝉,也都不敢弄出半点声响。
自上次分别后,这些日子,晏长裕再未见过元朝。一来是他太忙了,比以前还要忙数倍,二来,元朝一直待在瑞王府,便是他为储君,也不可能闯入郡王府,只为了去看别人的妻子。
——时机未到,他不能太过着急。
晏长裕一直这般告诫自己。
从护国寺回来后,他一边要派人详查上次刺杀之事,并处理朝务,一边却是按照慈惠大师给的法子,试着彻底恢复前世记忆。
不说那些公务,多日努力下来,前世记忆的恢复速度确实加快了不少。只是还不够,他最想知道的答案,依然模糊一片。
晏长裕本来不算特别着急,直到昨日,听到瑞王虞晋回了府。那一刻,压在心底许久的急迫终于再也压制不住,如狂风骤雨般破土而出。
耳边不受控制地想起了那夜,卫元朝与他说的话。
“……太子殿下,我很喜欢我的夫君。”
“……没有及时圆房,只是因为臣妇与夫君都在等,等我们两情相悦的时候。我们等到了。”
“此生,我嫁的便是我的意中人。”
……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言犹在耳,刻进了记忆深处,让他想忘也忘不掉。
他想安慰自己,那只是她说的气话狠话,当不得真。然而每每这般想着,首先出现在他脑海中的却是卫元朝那双清凌凌又满是认真和坚定的眸子。
他不相信她的话是真。
可她的语气与目光都那般真实。除了那些话,还有那份尖锐的恨意——她恨他。只是他不明白,卫元朝为何会恨他?
他承认,此前,他确实待她冷漠疏离,拒绝她的爱意。可他又了解她,仅是如此,不足够让她恨他,她非那等因爱生恨的女子。
所以,她恨他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这些日子,晏长裕开始深入思索两世的不同。
分岔口是在那一次走马。
同样的事,卫元朝给予了不同的反应。自那之后,一切便都不一样了。
想明白节点后,晏长裕心头隐约冒起了一个猜测。
同样的事,今生,卫元朝为何反应不同?晏长裕冷静地思索着其中的区别和因果。从前世记忆中可以看出,卫元朝与普通女子不同,她不是那等会轻易放弃言败的人。
卫家的人,无论男女,都如磐石般坚韧。
如此,前世他与她才能修成正果。
他很清楚她的坚定,所以猜测成真,思及上一世他们的争吵,晏长裕心中模糊有了一个答案。
许是日有若思夜有若梦,昨夜,他又做了一个关于前世的梦。
他又梦到了那张曾出现过的和离书。
和离书上有她的签名,便如她想要和离的决心。从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前世,晏长裕清楚了这张和离书的由来。
他触碰到了她的底线。
她不会接受与任何人分享丈夫。
“若你往后要了其他女子,我们便结束了。”
“晏长裕,我不喜欢你了。”
他曾经不以为意,没有放在心上,直到收到那张和离书,才终于明白,她不是在威胁他,也不是在与他闹,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所以当他要纳陆瑾为妃后,她便给了他一张签过名的和离书。
即便只是梦,他也能感受到前世的自己,在看到那张和离书时,心中的慌乱和愤怒。
愤怒于她的决绝,也慌乱于这份决绝。
从始至终,他都未曾想过和离。
他从未想过,有一日会与她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