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青停筷，抬眼看她：「怎么，师尊着急了？」
颜伊沫直接道：「老实讲，我不觉得你会这么轻易就放人。」
容青微微一笑：「那师尊怎么还这么听话，让你做饭就乖乖做了。」
「不做，你不是就要杀了楚彦吗？我看你是想拿着他们几个继续要挟我吧。」
「...师尊看得这么明白，却还是来了，看来是真的很在乎楚彦啊。」
容青眼眸轻转，嘴角的笑意渐散，脸色变冷了一些，语气嘲讽道：「以前怎么不见师尊如此爱护弟子，你不是...一向只顾自己的吗？颜伊沫。」
颜伊沫听他喊自己大名，怔了一下，随即神色释然，轻声道：「容青，过去种种，你我之间本就是笔糊涂账，你不愿拜我为师，我也不想收你为徒，是师兄...」
提到南栖，颜伊沫一顿，神色黯然，手指微弯，克制着心里的悲意。容青看着她，微微蹙眉，想起他当着颜伊沫的面亲手杀了南栖时，她那惊愕慌张的神情。
颜伊沫整顿心情，再度抬眼看向容青时，他不知为何突然就紧张了起来，只听她继续说道：「....你已报了仇，仙门和魔族皆为你所控，你是魔尊，可以统治三界，我承认我们奈何不了你，你什么都有了，能不能看在你师兄和师姐以前待你不错的份上...放我们一马，我会带着他们离开，绝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容青嗤笑一声，笑道：「师尊这算盘打得真精明啊，我放了你们逍遥离去，我怎么办？」
颜伊沫一愣，以为他是在说师徒四人，只留他一个的孤寂，可他身为魔尊，早已不再是她的弟子，此时又在装什么可怜。
容青吃了那么久的菜，此时才慢悠悠地饮了一口茶，然后眼神挑衅地看着颜伊沫，忽然提议道：「这样吧，我可以放人，只是一次只能放一个人，至于何时放，放哪一个，要看师尊你如何表现了。」
颜伊沫放下身段，也示弱了，此时听他这么说，所有的耐心全部耗尽，拧着眉不客气道：「看来，你就是不打算放过我们了？」
「哪有。」容青耍赖皮道：「我可以放过楚师兄和江师姐，师尊说得对，从前在清虚，的确他们对我最好，我也念旧，也不想伤害他们，可师尊不一样，师尊...待我不好，我怎么轻易就能放过你了。」
颜伊沫气极：「你！」
容青丝毫不让：「我说错了吗？」
颜伊沫手指紧握成拳，满脸怒气，容青则是说完了便继续吃，也不管对面那人的脸色如何，自己倒是很平静地用餐。
颜伊沫也没法就这么撂挑子走人，这里想来可以来，想走也没有那么容易了，她自投罗网，早有心里准备。
第83章 83 、一再妥协
在外流浪了一段时间，重新回到清虚，物是人非。不仅要眼睁睁看着仙气飘渺的仙山变成魔物大本营，还要忍气吞声讨好自己原先完全看不上的小孽障。
颜伊沫回到自己的凌泉殿，这里没怎么变，花花草草还在原来的位置，摆设原封不动，屋内没什么灰尘，似乎有人定期打扫。
她疲累地倒在床上，床铺上有淡淡的香味，这味道很陌生，颜伊沫眉头一皱，心里有些膈应：这里有其他人来住过了？是女人？那浑蛋带女人睡她的房间了？！
有点恶心。颜伊沫很想爬起来，可是身体瘫在熟悉的床榻，很是怀念，实在是想多休息一会。这几年她带着一群不成材的清虚弟子四处逃命，哪里睡过什么正经床，大都席地而眠，又湿又冷，又担惊受怕，时刻精神紧绷，根本睡不安稳。
自打那次被容青设计，引得那些弟子当众背叛，要以掌门一人的性命换取平安。容青走后，颜伊沫虽没有说什么，但是他们老觉得掌门一定会怀恨在心，不敢再同行竟在隔天集体出走。
背着清虚掌门的虚名，照顾着一群白眼狼，颜伊沫也很累。以前要是谁敢给她脸色看，她必不会让对方好过。
只是这些年变故太多，身边的人几乎都死光了，她接过师兄的临终嘱托，要护佑清虚一派，所以她不得不硬扛着活下来。
即使这群残余的清虚弟子诸多抱怨，一味仰仗颜伊沫求生存，时不时还要冲她吼几句，说就是她收了容青这样的魔种，才会害清虚一派沦落至此，才会害他们四处流浪，居无定所。
颜伊沫没有任何辩解，总是颓丧地躲到一边望着远处发呆。
人跑了，颜伊沫没有去追，在破庙里等了三天才下决心回流云峰。
这一次来，她就没打算活了，只是想让自己死得有价值一些，杀不了容青，至少要拿她一个，换取楚彦和江敏的平安。
沾床后，颜伊沫想着自己的盘算，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容青来找她的时候，她都没有察觉。他走到床边，低头盯着她的睡脸看，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他蹲下身子，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脸，他的手有些凉，颜伊沫微蹙眉头，不适地翻了个身，容青的手停滞在空中，眼巴巴地看着她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背影。
屋内寂静无声，只有颜伊沫平稳低沉的呼吸声，容青就这么静静地看了她很久，「你要装睡到什么时候？」
「......」
如墨般的长发垂放在床边，容青勾起她的一缕发丝，拿捏在手里摩挲，眼神贪恋，他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在做什么，还有想做什么，只是颜伊沫现在背对着他，迟迟不肯给他正脸让他觉得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