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伊沫朝他走近一步，毫不犹豫就说：“好。”
容青低眸浅笑，脸上在笑，眼底却是一片哀色。
“你发誓。”
他看着颜伊沫，微蹙着眉头，他心里无比清楚自己有多可笑，但他还是说道：“说你永远也不会丢下我。”
这次颜伊沫没有那么干脆就说好了。
她缓缓走上前，轻轻地抱住容青，他身体微微颤了下，可终究没有推开她。
颜伊沫轻拍着他的后背，温柔道：“我不会离开你，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不会让你孤单一个人。”
这些话苏秦曾经对湛云说过。
容青伸出手，抱着颜伊沫，越抱越紧，颜伊沫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下巴抵在颜伊沫的肩颈处，在她耳边低语：“好，如果你食言，我就....杀了你。”
颜伊沫感觉到一股瘆人的寒意，本能地挣扎了下。
容青发现这些话虽不是出自她的本心，但由她嘴里说出来，也有一种奇怪的满足感。
“这就是你最为珍藏的记忆？”
在微芒境界，上一世的容青可以显现身形。他一身墨色长衫，语气微有不屑。
灰色眸子微微转动，今世的容青，一身粗布素衣，与身旁的魔尊气势相差悬殊，看起来单薄无力。
他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面前相拥在一起两个人，神情漠然。
时空镜转，眼前的一切慢慢消失。接着他们便看见苏秦愤然提剑，当着湛云的面抹了脖子。
湛云飞扑上前，拼命想去阻止，可是为时已晚。
滚烫的鲜血溅到湛云脸上，他茫然无措地跪在地上。
苏秦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素白衣衫绽放出一朵朵血花。
容青拉着颜伊沫，嘴角溢血，看着应是与湛云有过一战。
颜伊沫身上的摄魂术未解，因此看到苏秦自缢，神情木然，并没有什么反应。
容青则是惊惶失色，一脸不可置信。
湛云的融魂之术并不能维持太久，他在与容青打斗的过程中，被耽误了时间，来不及重新定魂，致使苏秦突然醒了过来。
苏秦清晰地记得湛云对她做了什么，他为了报复，竟然控制她，在她不清醒的情况下，迷惑她与他进行了双修。
那几夜的荒诞历历在目，在废宅内，在山洞里，在乱葬岗那种肮脏之地。
清雅高洁一生，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沦落到如此悲惨的境地。
苏秦再难面对，无法苟活于世。
所以她迅速拿剑了结自己，动作之快，片刻都等不了。清醒过来的意识太过不堪，让她一刻也无法呼吸。
容青看着死在眼前的苏秦，蓦地觉得全身发冷。
如果他也和湛云一样，做错了选择，一意孤行地把颜伊沫绑在身边，等她清醒之时，会不会像苏秦那样，也会毅然决然赴死，绝不回头。
他微微侧眸看向颜伊沫，她怔怔地看着前方，眼神冷漠天真。
摄魂术者精神崩溃得厉害，被摄魂者反应变得迟钝，没有指示，便只会冷眼旁观。
容青提剑来到湛云身侧，剑光扫过湛云的脸上，他满脸血泪，痛不欲生，拼命喊道：“我错了，师尊，我不奢求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你起来杀我，起来杀我，好不好，是我的错，是我恶心，是我疯了，是我，都是我，你为什么要死，是我该死啊！！我求你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只要一次就好，一次就好，你不要死，不要死....”
没人能回应他。
深夜里，只有湛云一个人的嘶吼声不断回响在这间废宅里。
他喊了许久，苏秦脖子上的血流了满地。
湛云茫然地伸手，天真地想去堵住脖子上的那道口子，可无论他有多用力，血也没有止住一刻。
他抬头看着容青，痴痴笑道：“你杀了我吧。”
容青冷声道：“解开她身上的术法。”
湛云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颜伊沫，“杀了我，自然就可以解开了。”
他一心求死，容青举起剑准备动手。
颜伊沫的眸光一闪，一剑挥下，湛云的身体就这么如烟尘消散于空中。
第128章 125 、真凶
天空飘着雪，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白茫茫。一滴血落下，融进雪里，慢慢化开。
颜伊沫亲眼目睹那青衣少年一剑刺穿她的胸口，这一刻，她终于忆起前世那一段遗失的记忆。
原来这微芒境界里所看到的一切不是幻境，而是重现了自己的真实记忆。
她也终于记起，前世与容青之间的关系也这样混乱不堪。
最后一道回元咒已经打入容青体内，一切大功告成。
颜伊沫自己也损失大半修为，她口吐鲜血，脸上却带着畅快的笑容。
她要离开的时候，裙衫一角被抓住，她低头看去，眼里一片冷意。
容青跪着，手里紧紧抓着那块衣布。
他本该动不了，可是凭着不甘心，他硬是忍着心脉受损的痛苦也要挽留她。
颜伊沫收回视线，抬动脚要走。
容青慌张极了，两手并用紧抓着她衣角不放，一时急火攻心，嘴里溢出血，他顾不上疼痛，惊慌失措地攥着衣角，生怕她拂手而去。
现在的他根本没有力量可以留住她，她只要稍稍用力抽离就可以摆脱他的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