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张说不清、道不明的合照是一周前的高中同学聚会。
吴鹏远他们几个热心同学忙活了半天，说是毕业十周年，怎么都得聚一聚。正好李老头要退休，他们一并邀请了过来，以表达他们这届学生对他的感激之情。
陈羡本不想去，可吴鹏远搬出李老头，他就不太好拒绝了，毕竟当年他这个我行我素的刺儿头，可没少给老师惹麻烦。
谁想到这十周年聚会的面子这么大，不仅陈羡这种新晋成功人士来了，连近几年小爆的女明星也来了。
一出场，陈羡和孔瑶就成了同学聚会上最闪光的两个人，几乎所有话题都围绕在这两人身上打转。
可陈羡也不记得跟孔瑶聊了多久啊？怎么照片一拍出来就成这样了？
合照就算了，怎么还有两人捱在一起相视而笑的照片？
孔瑶是找他来单独说过几句话，他也有礼有节地回了，可哪有像八卦新闻描述的什么眼神暧昧、旁若无人了？
旁边那么多人呢，都他妈是瞎吗？！
更令陈羡郁闷的是聚会结束后，孔瑶上他车那几张照片。
他那天开了他们刚上市的新款车出来，好些同学嚷着要上车体验一把。本着王婆卖瓜的心态，陈羡欣然应允。
在孔瑶上车前，其实已经有两个同学钻到里面了，可八卦新闻偏偏只登了他为孔瑶撑着车门的那一刹，完全不顾车里、车外都还有一堆人呢。
如此精准的捕捉、歪曲的描写，真是让陈羡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吴鹏远一边看一边乐：“你看网友们都追查到你俩的前世今生了，小时候的合照都搬出来了。”
那是小学一年级六一儿童节时，陈羡和孔瑶合唱的照片，孔瑶穿着小绿裙子，陈羡穿着白衬衫背带裤，两人额头还分别点着一个红点。
“也难怪网友脑补，我看着都觉得太好磕了哈哈哈哈。”
吴鹏远保持这副嘎嘎乐的状态已经一整天了，丝毫不觉得疲倦，甚至网友每发掘出一个新点，他都要跑来跟陈羡实时“汇报”进度。
“这些照片到底是谁传出去的啊，这么无聊。”陈羡不耐烦地推开吴鹏远递过来的手机。
“那谁知道，你俩从小学到高中都是同班，有点合照太正常了啊，这些照片又不只是你俩有。”吴鹏远说着拍起了胸脯，“不过我保证啊，我可没传。”
“你敢传一个试试？”陈羡嗤道。
“其实你俩挺般配的，你看这照片，这氛围感，你别说，上面写的我都想相信了，不如你干脆试试？”吴鹏远调侃道，“我看孔瑶对你也余情未了，你主动点，你俩绝对有戏。”
“滚蛋。”陈羡干脆地一口回绝。
“不过说真的，这绯闻也不见得是坏事，你看热搜榜后几位，是咱的车欸！我倒要感谢狗仔把新车也拍进去了，至少免费蹭一波热度，这可比我们自己大力气做宣传效果好多了。”
“无聊，这种热度不要也罢，对我们品牌的长远完全没有益处。”陈羡皱了皱眉，“再说让人误会。”
吴鹏远笑瞥他一眼：“误会？你是怕谁误会？”
吴鹏远这一问，倒是让陈羡沉默了。
那个人，真不知道还会不会在乎他的消息。
分手后，他当着他妈的面删了周柠的微信，沈清文这才保证不会另外对周铭的案子施压，也不会去找周柠麻烦。
其实删了微信又怎么样，他不是不记得周柠的手机号，也不是没想过再加回来。
只是他那段时间的灰心，压过了他想再联系周柠的欲望。
他还找不到办法去跟沈清文的意志抗衡，再脑袋一热地去找周柠，除了让周铭的案子雪上加霜以外，对他俩的关系也绝对不会有益处。
所以他只能停在这里。
毕业前，他还见过周柠两次。
一次是在教学楼里的偶遇，周柠手中抱着书，似乎正要匆匆赶去上课。
他们在拐角处差点撞上，两人看向彼此的眼神都有些惊讶。
周柠笑着恭喜他拿了冠军，他也得体地回了谢谢。
就在他有冲动想一把抓住周柠不让她离去时，周柠又对他笑了笑，告诉他他们工作室已经熬过最难的那一阵，一切都在变好。她说她会继续努力，也让他加油。
周柠眼里闪烁的光，让陈羡刚要抬起的手又垂了下去。
她已经在向前走了，自己却还在原地踏步，如果无法做到更好，又何必再去搞乱她的生活？
偌大的校园，陈羡再也没有偶遇过周柠，直到毕业典礼。
大礼堂里，所有人都穿着学士服，一脸留恋地在浑厚的 Z 大校歌中缅怀自己的青春，可周柠却不是。
大概是近水楼台接了学校的活儿，宽大的学士服丝毫影响不了她麻利的动作，她和何一帆两人专注地盯着摄像机的小小界面，仿佛这不是为她举办的典礼，只是又一份工作而已。
那么大的礼堂，那么多穿着同样学士服的人，陈羡还是一眼就看到了扎着马尾辫的周柠。
看着她忙东忙西，看着她匆忙扶正帽子去和校长合影，又看着她收拾机器和何一帆笑着离去。
可是周柠却没有看到他，甚至在他上台和校长合影时，她正好拿了相机去拍其他，完全没有留意到台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