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西城没抬头:“还有事?”声音冷淡。
“嗯,有。”
“说。”
“你不抬头,我没法说。”
闻言,陆西城把手机锁上扔到桌子旁,人没起身,看着她扬唇懒懒道:“说吧,我听着。”
他突然这样,让韩研把原本打算说的话咽了回去。
她垂眸语气有些伤感:“你昨天说,我没想好之前别招惹你,其实我这段时间很痛苦,有些事我想好了,只是有些害怕。”
“害怕什么?”陆西城声音有点哑。
“我害怕我留在这里,因为没有事业,最后泯然众人,我怕再过个几年,熟人在大街上碰到我,忘记我的名字,只记得我是谁的妈妈谁的老婆,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韩研这段话是事实,但也有几分向陆西城示弱的成分在。
也变相解释了,她想要账号的原因。
韩研性格里强硬那部分是随了她刘凤英,但她不是一味的强硬,她知道什么时候该软下来。
陆西城不是傻子,他当然听出韩研的言外之意,他不点透,是因为他没打过账号的注意。
还有一部分是因为他认可她说的,他喜欢欣赏的就是那只高傲的又自由的天鹅,也不会自私的给她圈在笼子里。
从一开始就没这么想过。
后来这个视频账号的出现,他以为给了她们之间一个缓和的机会,韩研希望有一份属于自己的事业,陆西城比她自己都希望她成功。
昨天那种情况下,韩研不表态,让他确实有些生气,他出去冷静了会,其实也想通了,也能理解她,她要走自己不会阻拦。
他起身抽了张纸递给她:”哭什么?”
韩研接过纸,低着头声音有点鼻音:“不知道。”
陆西城叹了口气:“做你自己想做的,不用为了任何事….或人牵绊自己,你还是挺胸抬头蔑视我们凡尘这些俗物的时候最漂亮。”
韩研被他逗得笑出了声,轻踢了他下:“你说什么呢。”随后她抬头看着他认真道:“那我们呢?”
陆西城知道她指的是什么,诚实回答:“不知道,我的家在这养殖场在这,我也做不到放弃这些追随你去,甚至可能这辈子也走不出这个地方。”陆西城把选择权又交回了韩研手里。
气氛突然就伤感了。
两个人谁也没说话。
过了半晌,韩研下了桌子,点了点他的长腿:“我能坐吗?”
陆西城挑了下眉头,长手一拉,韩研瞬间换了位置,侧坐在他的腿长,韩研怕掉下去,下意识楼住了他的脖子。
两人的视线是平的,距离近到,她能看清他的睫毛,韩研另一只手轻轻描绘着他的鼻子:“陆西城你真是个混蛋,可是怎么办,这个混蛋好让人心动啊。”她声音小的只有他贴耳能听清。
陆西城掖了下她耳边碎发,没有回话,他知道她还有话没说完。
果然停顿了几秒,她继续道:“可是感情光靠心动维持不了多久,所有的感情都会消失在柴米油盐酱醋茶里,那不是我想要的。”
陆西城盯着她半晌,他终于知道她的心结了,当年她爸的事还是个她留下了心里阴影,陆西城哑着嗓子回道:“如果你是因为事业选择不要感情,我尊重也理解,但如果你是因为害怕婚姻,担心过得不幸福,我想和你讲一下我爸妈故事,你要听吗?”
韩研第一次在他嘴里听到一个关于他家故事里那完整的版本。
陆西城父母都是七零后,一个村里的,他妈家里三个孩子,陆西城他姥爷是村里老师,家里过得还算不错,他爸家里六个孩子,还都是小子。
陆西城他爷不务正业,家里靠他奶奶支撑,过得穷困潦倒。
村里人都看不上这一家,眼看六个儿子大了,要说媳妇了,可是因为连房子都盖不上一个,没人敢嫁进去。
陆西城他爸是老四,家里个子最高的,平时看着蔫不吧唧的,可是鬼注意最多。
他相中陆西城他妈,但也知道人家不能嫁他家去。
他就自己想法子,看见他妈上山干活 ,他就假装偶遇帮忙干活,一来二去村里就有人说闲话了。
陆西城他妈是个脾气烈的,你越说,我越和他凑一块。
这不正合他爸心意了,两人就这么的凑出感情了。
刚开始陆西城他姥爷不同意,为难他说,你要是能拿出二百彩礼,这门婚事他就同意了。
二百对于老陆家那时候可是巨款,十八岁没出过远门的老陆,立马就答应下来了。
当时都以为他说大话,谁知道人家第二天直接走了。
十八岁的老陆收拾收拾行李跟着同村的人去煤矿背煤去了。
年底,瘦的跟猴子似的回来了,攥着二百块钱去陆西城他姥爷家求亲。
就这么的,他成了他家第一个娶上媳妇的人,陆西城他姥爷把二百块钱给了自己闺女,让她自己做主。
两人拿着这笔钱又借了点钱盖了房子。
刚开始都没敢要孩子,老陆说不闯荡出来点成绩,绝不生孩子让他来遭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