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不断多出新人,为那奴婢之事魏大公子已与我生出争执,争执过后,他便再不来我院中了……我是殿下赐婚的人,魏大公子不该这样待我。”
“……我在京中孤弱可怜,无依无靠,唯有殿下能够帮我。”沈意柔凄凄颤颤说完这些话,上头的人一直没有反应。
沈意柔已经尽量告诉他,她这些日子以来所受苦楚,沈意柔心中唯有一愿,只盼着姜朝嘉能帮她一把。
姜朝嘉不该对她现在的情况视而不见,毕竟当初,是姜朝嘉找到她,说要将她赐婚给魏珩。
当朝储君之意,沈意柔不敢违逆。更有就是沈意柔自己本身就是愿意与魏珩行此嫁娶之事,她那时候没有拒绝,现在也更是没有后悔嫁给魏珩。
如今来到主婚人面前诉苦,只是因为沈意柔觉得自己越来越无法把握住魏珩这个人——
他时时回想起,他前面失去踪迹的未婚妻周大姑娘。
成婚之前,魏珩找到她,与她说明娶她是他情愿,但,却不应在此时。其实魏珩不是没有觉察到是姜朝嘉暗中的手笔,才会有东宫之内出现在魏珩面前的沈意柔。
魏珩知道。
但从来放在心底,也一直没有与沈意柔提过有关这事的一句。
一开始,沈意柔以为魏珩是放心她,所以才不会问她这些事。可后来,魏府之内突然出现的那个奴婢,还有魏珩的疏远冷淡,让沈意柔忧心忡忡。
也许,正是因为魏珩没有向她问明白最初储君赐婚之事,所以魏珩在心里种下了一根刺。
埋藏在最深处,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变长,还有周大姑娘至今仍没有出现,魏珩一定一定,在记挂她。
沈意柔想得太多,心里沉甸甸的,她没有办法解决,所以,求到了储君面前。
上面一直没有声音,唯有一两声落下茶杯的声响。
拘楼之内安安静静。
可越是心静,沈意柔心里越是不安,她眼神漂移不定,心里想千想万,伏跪在地上的双膝跪得发麻。
也不知过了多久,从外头打落在沈意柔面前的光线移动,她的双腿僵硬麻木不已。
人跪了好些时候,姜朝嘉才向底下淡漠投去一眼目光。
“孤知晓了。”姜朝嘉轻描淡写。
也仅仅是这几个字,令沈意柔的后背发凉。
虽说最开始,她是由储君带到魏珩面前,她今日敢来到姜朝嘉面前,只因为当日姜朝嘉为令她与魏珩结成婚约,递交给她的一枚令牌。
当时姜朝嘉话里说的好听。
他是储君,他会帮她。
可是现在,在沈意柔倾吐完心中苦楚后,上位者只轻轻一句一笔带过她所受苦楚。
沈意柔心里虽不舒服,但却更是不敢再多言什么。沈意柔只说:“望殿下施恩。”
姜朝嘉隐隐约约听到了哭声。
沈意柔不敢抬头,自然不会看待姜朝嘉并不友善的脸色。
他给了个眼神给身侧的婢女,东宫婢女会意,下去扶起了在地上跪了很久的沈意柔。
“多谢太子殿下。”沈意柔颤颤巍巍恭敬说道后,才敢在婢女的搀扶下起身。
请她起身,却没有给她赐座。
沈意柔的双腿酸软发麻,若非意志坚定,险些就要站不住脚。
“你与魏大公子一事,的确是孤一手促成。”姜朝嘉过了很久,才慢悠悠开口。
沈意柔听闻此言,心中安定不少,想来太子殿下会好人做到底,帮她索性也帮到底为好。
“婚事已成,你与他也已是夫妻。既是夫妻之事,留在后院之内解决尚可,于孤面前,就不必提此事了。”姜朝嘉道。
沈意柔闻言,心神一颤。
姜朝嘉的言下之意就是不愿意帮她,这并非是沈意柔所预料那般,她来的时候,怎么想都觉得储君不会放任她不管,没想到、没想到在储君眼里,不过是家宅之事。
“太子殿下,可是我……”沈意柔蓦地出声,她心中焦虑掩盖了对东宫储君的畏惧,不经意间抬起了头,却见到上位者眼中的凉薄厌恶。
沈意柔哑然无声。
她后知后觉自己大胆行事,连忙低下了头。
熟悉的惊惧心情再度笼罩她,沈意柔慌乱之中,双腿一软,膝盖直挺挺跪在了地面上,跪在储君面前。
储君却是不屑她这跪拜。
姜朝嘉从座位上起身,“魏夫人是聪明人,该明白孤的意思。”
储君轻飘飘落下这么一句话,沈意柔不敢吭声,只有余光瞥见姜朝嘉离去时,从她眼前掠过的衣衫一角。
姜朝嘉离开拘楼。
曾经旧日的庆王府统领,今日的东宫侍卫统领萧诚就在外面。
萧诚扶着腰刀,向储君低首一拜。
“起来吧。”姜朝嘉走过萧诚面前,萧诚起身,很快跟到储君的身后侧方的位置。
“殿下,那边的事已经解决了。”萧诚说道。
走入东宫花园之内,百花齐放,其中唯有牡丹之色雍容华贵,姜朝嘉走近,随手折下开得最盛的一朵。
“她,还好吗?”姜朝嘉挑逗手中牡丹,念起了那个人,那个离开这里的“她”。
“周大姑娘一切安好。”萧诚如实回禀了东宫探子传回来的消息。
“安好。”姜朝嘉听到这个字眼,忽地笑出声来,“原来从始至终,魏襄才是她想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