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容公主为此被禁足公主府一年,此后行事收敛了不少。
棠梨得知此事的时候,只觉得这些皇族实在是草菅人命,死不足惜。
也因此,一个想法慢慢成形。
华容公主虽然嚣张跋扈,但始终比不上那位荣宠无双的长公主,久而久之,自诩天家娇女的华容自然生出不服气。
据说这两人之间曾有过节,姑侄俩关系一直不好。
前世棠梨锒铛入狱,性命不保之际,曾听闻一桩大事。
长公主之子与皇帝长女华容公主结为秦晋之好。
他们成亲那一日,锣鼓喧天,就连牢狱中的棠梨都有所耳闻。
只是前一世这些人到底离她太远。
棠梨坐在大牢中,听着远处传来的鞭炮声,没能明白为何向来与华容水火不容的长公主会让自己的儿子娶她。
直到流放路途上她听说了一桩事。
华容嚣张,竟服了媚药前往长公主的寿宴,中途药性发作,离席去找带来的面首。
然而好巧不巧的是,孙朝洺为寻刺激,和一个侍女相约厢房内厮混。
阴差阳错间,孙朝洺将华容认成了侍女,两人就这么搅和到了一块。
据说华容公主发现之后,惊怒交加之下抓起一旁的金器便废了他的子孙根。
可怜孙朝洺被弄瞎了一只眼睛,又变成了一个无法人道的阉人。
长公主雷霆之怒,当即便赏了华容几个巴掌。
如此尚不解气,她竟然请命皇上,让皇帝将华容赐给孙朝洺。
向来不喜自己的姑母成了婆母,又守着这么一个无法人道的夫君。
想必华容公主下半辈子都不会好过了。
裴时清淡淡道:“接着说。”
棠梨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听闻陛下曾经就想把华容公主指给孙朝洺,但长公主向来不喜华容公主,拒了这桩婚事,如今华容公主已经和离,孙朝洺又尚未婚配……”
“所以你是想让陛下重提此事?”
棠梨点点头。
“你也知道长公主向来不喜欢华容公主,又怎会愿意儿子将她娶进自己的府里?”
棠梨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因着窥到了前世的事,棠梨明白这一世若是这两人依然干柴烈火发生了点什么,结局多半会如前世。
若是两人正如前世一般再度结为夫妻,倒是好事。
华容自己虽然荒唐,对夫君却苛责,想必有她管着,孙朝洺自然不敢如前世一般放肆。
而与之相对,长公主或许会碍着皇帝的情分给华容几分面子,但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定会对她的行为有所约束。
这不就一下子少了两个祸害?
她其实是想铤而走险,助他们一把,让此事提前发生。
如若事成,孙朝洺便没有机会再去祸害陆微雨和其他人了。
她心思转了又转,却始终没开口。
裴时清瞧着她发愁的模样,道:“你是想让这两人结为夫妻之后互相克制,便没有机会去祸害他人。”
棠梨心头一惊,这些事情明明都还没有发生,他却一语中的。
然而裴时清很快又说:“可是你怎知他二人不会沆瀣一气,一同豢养少年少女?”
棠梨咳嗽了一声,不自在地摸了摸鼻梁,端起茶杯饮下一口茶,压住自己的心虚。
前一世孙朝洺被华容公主废了子孙根,丧失人道,恨不得生啖其肉生饮其血,又怎么会忍得住自己不能快活,却看着对方逍遥呢?
裴时清眯了眯眼,瞳孔中露出些意味深长来:“除非华容使其不能人道。”
这下棠梨没忍住,她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张小脸都呛得通红。
他居然顷刻之间便将如何推进整件事情想得清清楚楚!
裴时清自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还以为是她羞于自己的话,于是随手接过她手中的茶杯,打量了她一眼:“这法子虽然有些上不得台面,却的确是个好法子。”
“你有所不知,长公主其实一直想让自己的儿子与皇帝的女儿结为姻亲,长公主不喜容华,却有意让颇为受宠的其他几个公主嫁给孙朝洺。”
天家无情,饶是她,也需要握住更多和皇权接近的机会。
只是一个闺阁女儿家……哪里看来的这些阴私手段?
不过这句话到底是没有问出口。
原本就是一只性格乖张会挠人的野猫,又不是被豢养在闺阁小姐手中的家猫。
裴时清似笑非笑:“不过我倒是有几分好奇,你要怎么达成你的计划?”
棠梨轻轻看向别处:“徐先生……可以帮我。”
徐江松,新科状元郎。
齿间默默念了一遍这人的名字。
裴时清想起此人最近在上京风头正盛,常出没于各大筵席,说不定还真是一个好帮手。
他胸口某些淤堵的情绪忽然再度挟裹而来,“这种大事,头一个想的就是要旁人来帮你?”
棠梨连忙说:“没有的裴先生!我此前……是不想麻烦你而已。”
眼见着他的脸色再度阴郁下来,棠梨又试探着问:“不过事到如今,裴先生已经上了我的贼船,裴先生会帮我吧?”
裴时清定定看她片刻,忽地一笑:“能让我再三破例的人,恐怕也就只有你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