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颜把发丝握在一起,盘了个古装剧主角最常见的髻,往四周看看,没有找到能束发的发簪,一时兴起拔下头上的木兰簪插了进去,往镜里一瞧,忍不住低头轻笑出来,她和洛殊挨得很近,手臂和洛殊的背靠在一起生出暖意。
镜子里的少年面容精致,气度风流,往日散下的长发被规矩束起,添了几分文质彬彬的书卷气,只是隐在发间的半只小小木兰与他的气质实在不符。
“算了算了,还是直接束发吧,也该给你买些发簪发带什么的了,身为男子也该注意自己的形象~”舒颜笑着把头发换回平时的样子,满意地拍了拍手。
“怎么样,不比你平时的差吧。”
洛殊认真打量了一会,才缓缓说道:“师父梳的自然好看。”其实他哪里有关注发髻梳成什么模样,只要舒颜开心就无所谓了。
“那我们走吧~”
“哎!”洛殊拿起放在一边的帷帽,浅浅笑着看向舒颜却不说话。
刚教训完徒弟自己就中招了...舒颜有些尴尬。
“唔......这大约就叫有其徒必有其师。”
-师徒俩顺着院子往外走,看了几场比试,喊了一通666。
“你说那个练铁砂掌的小哥是不是手上都是茧子,我听说很多连掌法的人要把手放进热砂里翻炒,那我猜测他们做糖炒栗子应该也是一把好手。”
后面传来一声嗤笑,柳浮游一声翻领修身长袍,面带娇羞,目光灼灼地看着洛殊。
“师父大约是初涉江湖,不懂许多事情,怎么可以把我们江湖人和那些贩夫走卒相提并论,现在是我听到了还好,假如让其他人知道了,师父怕就不能好好站在这了。”
舒颜眉头一挑,这也要搞个鄙视链?再说我和小徒弟说闲话你干嘛来插嘴。
“按柳小姐的说法,天下的各行匠人都不配与江湖中人相比,想来您对机巧坊的关勿大师,燕雀楼的朱颜娘子和名震天下的铸剑大家尚恒都不屑一顾了。”
柳浮游面带嗔怒:“这怎么能一样,你可别红口白牙血口喷人!”她走到洛殊跟前,语调娇软:“洛郎,你可别让师父误会了我。”
洛...郎?舒颜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进度这么快的吗?!
洛殊默默退后几步,眉头微皱:“柳姑娘出身药王谷,药王谷谷主才是您的师父,还是不要胡乱称呼,悖逆叛师,另则,我与姑娘素昧相识,虽是江湖儿女,姑娘也该注意自己的清誉,请姑娘慎言。”
柳浮游眼圈一红,好像受了极大委屈,似怨似嗔地看了舒颜一眼,她眼睛一转,又露出一个笑容,上前挽住舒颜的手,一副主人家的模样拉着她往前。
“刚才是浮游不对,惹舒姑娘生气了,还请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与我这种小辈计较,在这看他们打打杀杀有什么意思,浩剑山庄里有一片花田,现在鲜花开得正盛,不如我带姑娘去看看,就算给姑娘赔礼了。”
舒颜有些无语,转变过于生硬,理由太过蹩脚,但她也好奇柳浮游究竟想做什么,装作毫无察觉的模样跟着她的脚步。
“舒姑娘又不是那些矫揉造作的官家小姐,为什么总戴着帷帽呢?”柳浮游声音娇俏,但话里却充满恶意。
她长长叹了口气,做出一副哀愁的模样,还装模作样抹了把眼泪。
“柳姑娘有所不知,我本也有一副俏丽容貌,只是几年前家中半夜失火,我虽侥幸逃出,脸上却被灼伤,起了燎泡,流着脓水,纱布和丝帕上都粘着黄色的脓液......”柳浮游脸色微变,身子也有些僵硬。
她其实算是家里的一个奇葩,虽出身医药世家,但却对治病救人全无兴趣,反而爱上了鞭法,谷主老来得女,把她放手心捧着,也不逼她传承衣钵,对各类伤口尸体也就没了抵抗力。
柳浮游脑补了一下脸上流着脓水的模样,心里有些难过又有点安慰,百转千回难以言述:那么好看的一个人,怎么就跟着一个丑八怪了呢,不过也幸好她长得不好看...
三人往花海那边去,突然一阵说笑声传来。柳浮游眼睛一亮,弯着眉眼朝那边打了个招呼。
“师兄,宋伯伯,宋伯母,你们也在这啊~”
一个面容清隽的白衣男子手持折扇,嘴角含笑,走上来敲了敲柳浮游的头。
“什么宋伯伯宋伯母,这么大的人了,一点规矩都没有。”
他嘴上虽是责怪,眼里却满是宠溺,他身后的那对夫妇,男的身材高大,面容和善,看起来像一位稳重的儒士,夫人身形娇小,保养很好,已过中年脸上也无一丝皱纹,只是层层叠叠穿了许多,好像十分畏寒。
“浮游天真可爱,我们又是世交,不叫伯父伯母该叫什么,贤侄可别拘着她。”中年男子笑呵呵地拈着胡须,揽着夫人微笑。
“不知这两位是?”
柳浮游站到一边,害羞地抿了抿嘴,带着女儿家萌动的春心,连说话的调子也又糯又甜:“这是洛殊洛公子和舒颜姑娘。”
她转头对着洛殊,温润含情:“这是梧桐山庄的宋庄主和庄主夫人,还有我的大师兄,柳伏苓。”
“见过庄主,见过夫人,见过...柳神医。”
师徒二人简单见礼,宋庄主和善点了点头,按常理来说这种无名之辈向来入不了他们的眼,不过既是柳浮游带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