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冉反射弧绕了大半圈,迟缓地又来了声“啊”。
林乐优吸了口奶茶,继续说:“小表姐也有这意思,但我姨他们死活不同意。”
夏冉没问得太直白,“他们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爱上对方的?”
“大概在两三年前吧。”林乐优补充,“我小表姐之前在国外留学,大表姐去世后的第二年才回来的,这之前,她都没见过表姐夫。”
也就不存在婚内出轨的可能性。
夏冉哦了声,“既然你大表姐已经去世了这么多年,他俩又清清白白的,你姨为什么不同意他们在一起?”
她还处在对爱一知半解的年纪,尤其是那种闹得轰轰烈烈、不顾一切也要厮守终生的爱,以至于不太理解世俗定义下的“正常伦理道德”和大人的顾虑。
“我姨她们觉得太丢人了。”其实林乐优也不太懂,这话是她妈私底下和她爸聊起时,她偶然间听到的。
夏冉眉头皱得更紧了。
“不聊这个了,我要烤披萨了,你去帮我把这杯果茶递给我表姐。”
夏冉爽快应下,换好拖鞋,推开阳台门。
赵沫迟疑几秒,接过道了声谢,夏冉摇头说不客气。
这声过后,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会,夏冉有些不自在,想走,又因一肚子的困惑没有释放出来舍不得走,好半会才开口:“赵沫姐。”
“嗯?”
“到底怎么才能区分喜欢和占有欲?”她们之间差了近十岁,夏冉想当然地认为自己和林乐优得不出的答案,赵沫能给出满分回答。
让她失望了,赵沫的回答含糊不清,没起到任何实质作用:“这两种感情很难区分开。”
夏冉瓮声瓮气地应了声,赵沫觑着她的反应,问:“你有喜欢的人了?”
夏冉坦诚道:“我可能喜欢上了我哥。”
赵沫明显愣了下,“你哥?”
夏冉解释:“不是亲哥,我妈和他爸之前在一起过一段时间……而且我也不太确定这是不是喜欢。”
隔了好几分钟,赵沫才去接她的话,“在你纠结苦恼了这么多天还得不出答案时,其实已经证明了真正的答案是什么。”
一句话被她说得和绕口令一样,显得高深莫测,不太好理解。
夏冉费了一些时间,才把这句话消化好,正要说什么,不远处传来林乐优咋咋唬唬的一声:“来吃披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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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色高中评选一结束,高一高二的学生退回到领导来视察前的散漫状态,年纪主任趁机抓了不少违纪的,听说其中还有在小树林约会的小情侣,这事不可避免地被全校通报批评了。
夏冉只当别人的闲情逸事听听,没怎么放在心上,直到升旗仪式结束后回到教室,在课桌底下发现一沓情书,没用信封装着,每封都是孤零零的一张纸,先不提内容,光这么瞧着,她就觉得送情书这人没多大诚意,还有种顶风作案的嫌疑。
夏冉打开其中一封,略过中间乱七八糟的遣词造句,直接跳到末尾的署名上,眉心一跳,咬紧了嘴唇,就在她决定毁尸灭迹时,王林扬起嗓门喊了声:“哟!夏冉,看情书呢!谁的啊?”
这会教室里已经堆满了人,他这一嗓子几乎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招惹过去,在这些火辣辣的目光里,夏冉升起一种无地自容的难堪和几分难以言述的惶恐,她下意识往靳司让的方向看了眼,不巧,他也恰好看过来,两个人的视线在半空冲撞上,炸开噼里啪啦的火星。
无言的沉默里,插进来得意洋洋的一声:“是我送的,怎么了?”
众人的视线一下子从夏冉身上挪开,定格在何照身上,他勾着半边唇,要笑不笑的,斜着身体靠在墙上,一副吊儿郎当的姿态。
夏冉当他在戏耍自己,心里的火气刷地蹿了上来,把她的声带都烧出毛病了,以至于存放在她脑袋里千百句不带重复、可以用来骂他的话,到最后一个字音都吐不出来。
距离她不远的地方,传来凳腿拖拽地面的声响,细长尖锐,刺得耳膜疼。
她条件反射地转了回去,还来不及反应,靳司让已经夺过她手里的信纸看起来,眉眼含着讥讽的笑意,半晌笑出声。
情书是何照自己写的,十句里有近一半都在开黄腔,言辞粗鄙,不堪入目。
靳司让将纸撕成条,再揉成团,抛进垃圾桶,气氛瞬间凝固,何照粗着嗓子发表自己的不满:“姓靳的,你什么意思?你妹都还没说什么,你管得是不是太宽了,这么糟蹋别人的心意?”
靳司让眼皮不抬,“你的心意和垃圾有什么区别?”
他没再搭理何照,偏头问夏冉,“还有吗?”
夏冉将那一沓纸全都拿了出来,丢进靳司让准备好的塑料袋里,“没了。”
靳司让最后是怎么处理这些“情书”,夏冉完全不知情,但她能感觉到他生气了,回别墅的路上,她正琢磨该怎么打开话匣子,闫野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这周六晚上,美食街重新开业,一起去不?”
夏冉心不在焉地应了声,“我知道了,到时候你把时间发我,我会去的。”
得到她的保证后,闫野心满意足地笑了笑,然后偏头问靳司让:“阿让,你来么?”
他眉梢高高扬起,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就像只张扬的花孔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