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众人都在看着他们。
相持之下, 穆宴辞若是不接这杯酒, 就是公然扫长公主的面子,还会因此得罪了长公主。
太子爷和长公主不和的传闻就会不胫而走, 于穆宴辞不利。
所以,穆宴辞只能赌,赌长公主不敢当众毒杀当朝太子。
颜圆青稍稍晃神,直觉告诉她此事有诈,她想替穆宴辞喝, 但长公主的态度很明显,就是要逼穆宴辞喝下这杯酒。
穆宴辞对上永昭长公主的视线, 对面之人面上含笑, 笑意却不达眼底, 她对他并无善意,此番敬酒, 不过是装模作样,表演给其他人看的罢了。
“我喝。”穆宴辞弯腰, 拿起自己的酒杯, 举着道:“姑姑素来爱洁,侄儿不敢弄脏了姑姑的酒樽, 用自己的就可以了。”
永昭一愣,随后又扯了扯唇角,勉强赔笑道:“行!”说着,就要给穆宴辞的空杯倒酒,她摁了一下开关,倒出去的是加了大剂量催情致幻药剂的酒。
圆青眼疾手快,也飞快端起自己的酒杯,里面还剩一杯,她忙把自己酒杯里的酒倒给穆宴辞一半,笑道:“正好夫君帮妾喝一点儿,咱们一起敬姑姑一杯,祝姑姑青春永驻!来,干杯,姑姑!”
永昭再次怔住。
她的大眼睛里开始冒火,这个小妇人竟敢当众驳她的面子,可随即,她又垂眸打量了两人杯中浅浅的半杯酒,笑道:“哟!这不是公然打我的脸么?来我的赏花宴,酒水还是管够的。来,姑姑也给你们满上啊?”
说着,就要给穆宴辞倒酒。
事情发展到这里,若穆宴辞还不能确定长公主有没有坏心,那他这太子爷也干不长久。
他抬手,抢过长公主手里的酒壶,皮笑肉不笑道:“怎能劳烦姑姑亲自斟酒?侄儿自己来罢。”
说着,他摁了另一个开关,正常来说,这边倒出来的酒水是没有加料的。
除非永昭长公主以身做饵,诱他们入局。
紫红色的液体潺潺流下。
穆宴辞没有给颜圆青倒,和长公主碰了一下杯子,道:“侄儿敬姑姑。”说着,看着长公主,大有她若不喝,他也不喝的架势。
长公主脸上的笑意僵了一瞬,暗忖道:这小子也不蠢嘛。以半杯酒来赌她手里的这杯酒,若无事,便好,便有事,也是她自己喝得更多。
长公主眼神转冷,举起酒杯,放至唇边,一眨不眨地盯视着穆宴辞,喝干了整杯酒。
穆宴辞也扬起脖子,喉结上下滚动,把酒喝了。
圆青也象征性地举起酒杯,抿了一小口。
永昭笑道:“你们坐呀。”说完转身,脸上的笑意几乎维持不住。
随后,便有歌舞表演。
圆青悄声问穆宴辞,“你觉得怎么样,没事罢?”
穆宴辞只觉得心口微微有些燥热,蹙眉道:“无事。”
圆青以为他当真无事,便放下心来,随意欣赏起眼前跳圈圈扭腰的美女来。
永昭长公主已经离席。
过了一会儿,有婢女用托盘端着饮子过来,不小心把人参石榴饮子倒在了圆青的衣襟上,染红了圆青的鹅黄衫子。
圆青黛眉轻蹙,看向婢女,不悦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婢女忙跪下砰砰磕头道:“奴婢知春,奴婢一时手滑,不慎弄脏了太子妃的衣裙,奴婢自知死罪,求太子妃开恩。”
磕得很用力,额头都磕破皮了,磕红了一片。
圆青冷冷地看着这个自称知春的婢女,不觉得她把自己身上弄脏是偶然,无意与其纠缠,便道:“罢了,知春是罢?念在你亦是无心之失,死罪可免,至于活罪嘛,你自己去找管事的领罚就行了,下去罢。”
知春不肯起身,道:“太子妃仁慈。长公主殿下命人准备了不少新衣裳,专门给宾客们换的,就在前面的房间,不若太子妃随奴婢前去,换一身新衣裳可好?”
圆青怕有诈,不是很想去,一旁的穆宴辞却道:“圆圆去罢,叫碧萝和石舞跟着。”
圆青想了想,她见穆宴辞似乎没什么事儿,她穿着这身脏污的衣衫也确实不舒服,她换个衣裳,去去就来,想来并不费什么工夫,于是她答应了。
临走之前,圆青又叮嘱了穆宴辞一遍:“夫君,您千万不要乱走,在这儿等着妾,妾很快回来。”
穆宴辞深看她一眼,唇角勾起,“嗯。”
圆青想着速战速决,跟着知春往前走,脚下速度比往常要快不少。走了一会儿还没见着房子,便不耐道:“到底在哪儿?还要多久?”
知春指着前头一片竹林道:“快了快了,就在前方那片竹林后面。”
又往前走了小半刻钟,还没走到,圆青心里的不耐越来越盛,她甚至起了折返的念头,“罢了,不换了。知春,你把衣裳取来,回头我去客房换。”
知春却急忙劝道:“太子妃,真的就在前面了,奴婢发誓,再走一小会儿就到了。”
圆青略有迟疑,又看了知春一眼,冷声道:“知春,你若骗我,你不会有好下场的哦。”
知春身子微微一颤,眼神有些躲闪,犹自嘴硬道:“奴婢不敢。奴婢岂敢欺骗太子妃呢?更衣房当真就在前面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