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眼睛亮晶晶的,颠颠儿地跑到爹爹面前,分了一串糖葫芦给穆宴辞,笑眯眯道:“爹爹,您和阿娘谈完事了吗?这串糖葫芦给您。”
穆宴辞眉心轻跳,抿唇嗯了一声,伸手接过他并不爱吃的糖葫芦,道了谢,咬了一颗糖葫芦,剩下的仍旧递还给儿子,“闲哥儿乖,爹爹不爱吃这些,你分给姥姥和祖母吃罢。”
小家伙点头,抿了抿唇瓣,似是有些委屈巴巴的。
穆宴辞弯腰,抱起儿子,送他去找他娘。
小家伙腾出一只手,圈住爹爹的脖子,小脸上的阴云一扫而空。
爹爹还是爱他的。
临近年关,白天一天短似一天。
穆宴辞却越来越忙碌,早出晚归,回来后也大部分时间都扎在前院书房。
张三和李四在向太子爷禀报近日来京城出现的几股不同寻常的势力。
“卫王世子同靖王世子过从甚密,且他们府上都突然多了几百人的护卫队,这实在是不同寻常。”张三道。
李四也道:“北直隶一带突然盛行起无量教,信徒者众,并且许多信徒家里都是有人在军队参军。还有传言说,这无量教的教主是先帝穆怀阆……”
穆宴辞墨黑眸光一滞,捏紧了指骨分明的手指。
卫王世子和靖王世子不足为惧,可他们背后的卫王和靖王都是藩王中不安分的领头羊,父皇得位不正,这些皇叔们个个都想把他从皇位上拉下来。
却是不得不防。
据传,先帝穆怀阆于城破那一日,在寝殿放了一把大火,把自己烧死了,莫非这其中有诈,他只是诈死,找了个地方躲起来,然后伺机造反,重新夺回帝位?
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
也有可能,是有人冒充先帝穆怀阆,想借尸还魂,增加自己的影响力。
不论是哪一种情况,这个无量教都必须尽快铲除,否则祸患无穷。
“张三,派人严密监视卫王世子和靖王世子的动向,有任何不同寻常的举动,速报予孤知道。”
张三:“是,殿下。”
“李四,继续搜集无量教的信息,孤会请奏父皇,派军队剿灭无量教。”
李四:“是,殿下。”
除夕这天清晨,京城迎来了永安十九年入冬以来的初雪。
过小年以来,太子府便开始大扫除,张灯结彩,渐渐有了过年的氛围。
闲哥儿的学业也宣告暂停一段时日,等年后再重新开启。
穆宴辞忙里偷闲,给儿子画了九九消寒图,小家伙每日都会准时用毛笔填满一笔。
小家伙穿着厚实的出风毛棉衣,他还央求姥姥给他养的三只宠物,翠果儿、汤圆和小板栗都裁了一身新衣裳,颜色鲜艳,可爱得紧。
傍晚时分,穆宴辞带着颜圆青、闲哥儿一家三口进了宫,出席乾清宫的家宴。
家宴没什么意思,规矩多,圆青和崽崽埋头吃了不少御厨做的食物。
穆宴辞心思重,没怎么用饭,不时看一眼媳妇儿和儿子吃东西的模样,墨黑眸光稍稍一松。
珣帝心情愉悦,不时逗闲哥儿说几句话。
“穆晟钧,听你父亲说,你的老师是丁翰文,你跟着丁翰文,都学了些什么呀?”
闲哥儿放下手中的鸡腿,用热巾帕擦了擦手,揖道:“回皇爷爷,老师教了孙儿四书中的《大学》篇,孙儿已经能完整背诵。皇爷爷要听孙儿背诵吗?”
珣帝笑起来,转了转大拇指上的墨玉扳指,沉吟了几息,“好孩子,你便从‘虑而后能得’开始背诵罢。”
尤皇后从头到脚打量了闲哥儿一眼,不觉眸光一亮。
心里忍不住酸溜溜地想,没想到太子这个野种和太子妃这个小贱人倒是生了个齐整孩子。
她恶毒地希望眼前这个玉雪可爱的孩子背不出来,当众出丑,她嘴角噙着一抹幽冷的笑。
圆青放下手中的筷子,用帕子擦了擦嘴唇,心莫名被提溜起来,这是崽崽第一次在皇祖父面前展露自己,也不知他能不能顺利过关。
虽然崽崽平日里学东西都很快,但似这般从中间提取一句,叫他接上的,却是没有过的。
她拽了拽旁边男人的织金广袖,向他递去一个忐忑的眼神。
穆宴辞握住姑娘的柔荑,轻轻捏了捏,朝她微微颔首,眨了一下眼睛,示意她放宽心,儿子可以。
宴会厅骤然安静了下来。
卫王世子穆润尧坐在角落里,也抬头看向闲哥儿。
他突然很想知道,颜圆青和穆宴辞生的儿子,资质到底如何?是否继承了父母的优点,亦或者只是一个小傻子?
他旁边的靖王世子穆润礼,在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后,终于能够下床行走。他往嘴里丢了一粒花生米,冷冷地盯视着闲哥儿。
在他眼里,这个小家伙很是碍眼,他看着人家小小的一团,幻想着用手把人掐死的场景,唇角牵出一抹渗人的微笑。
所有皇室成员都以探究的目光望向闲哥儿这个皇嫡长子,众人心态各异。
只听小家伙脆生生背诵道:“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