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英和一顿,“也是。还是胡阁老看得通透。那咱们就静观其变,安心过节?”
胡弘冷笑道:“你也可以提前站队,就怕你没那个本事,选错人,丢了自个儿的身家性命不说,还连累你彭氏全族!”
彭英和神色一凛,用帕子擦了擦额角冒出的冷汗,“您放心,我肯定待在家里不出门,谁叫我也不出去,只等正月十五之后,再看局势,做决断。”
崔毅一直面带微笑,静听而已。
胡弘起身,往外走,“回罢,一年到头好容易有几天含饴弄孙的日子,就别到处瞎蹦跶了。”
地下室。
颜圆青不敢睡觉,可一个人被锁在地下室,她什么也不能干。
四周静得可怕,什么声响也听不到,这让圆青想了很多。
她想,前世因为自己太蠢,对人性毫无了解,早早就死了;这一世,她带着前世的记忆重来一遍,确实改变了很多事情,阿娘还活着,而她也有可爱的崽崽,她甚至还成了亲,嫁给了自己并不讨厌的人,她已经赚了。
不知道前世最后的结局是怎么样的?
是穆宴辞当皇帝呢,还是卫王、靖王中的哪位藩王窃取了帝位?
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她都不能成为穆宴辞的软肋,她不能为了自己短暂的贪生,而连累穆宴辞功败垂成,最后满盘皆输,连崽崽的性命也保不住。
如此简单的道理,她能想明白,穆宴辞一向心思深沉莫测,肯定从她出事那一刻便已经想到了。
她一个人的性命,与大晋的江山社稷相比,孰轻孰重,一目了然,不是么?
她一个人的性命,与太子府上上下下两百余口人相比,孰轻孰重,闭着眼睛也知道怎么选,不是么?
她的命是命,别人的命也是命,更何况,那些人不是别人,是她最在意的崽崽和母亲啊!
便是让她自己选,她也只会坚定地选择让自己去死,更遑论一个外人了。
所以,从此刻起,她就当自己已经是个活死人了。
既然是一个活死人了,颜圆青决定不努力了,躺平等待着自己的结局。
她也可以自戕,可自戕太痛了,她实在是没有勇气,还是等着敌人把刀架到她的脖子上再说罢,也许还能再见那个人一面。
至于见了面要说些什么,她完全想不到。
叫他好好活着?带大崽崽?给她娘养老送终?
这些她不说,那个人也会做到的。
罢了,死都要死了,想这么多,有什么用呢?
人至少得先活着,才能去想其他的罢。人死如灯灭,操心身后事,就是个大傻子。
她又不是没死过,死过是啥样,她最清楚不过了。
屋子里有水,有食物,看来对方是没打算让她立刻就死,那她也没必要着急,只是不知道母亲和崽崽他们是不是急疯了呢?
她脑子里闪过穆宴辞的脸,难以想象他会怎么样。
颜圆青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正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之际,忽听得一阵响动,是门打开的声响。
似是有些艰涩,门缓缓移开,然后是一阵脚步声,慢悠悠地往下走来。
圆青坐起身,扭头看向来人。
是一个一身红衣的男子,长得和靖王世子穆润礼有三四分相像,乍一看,圆青还以为是穆润礼本人。
圆青心里的猜测得到了七八分的证实,果然是靖王要造反啊。
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人参与。
那人走了过来,一身邪气,语气幽冷,“太子妃好胆识,被抓到这里来,居然一点儿也不害怕?”
颜圆青道:“怕,怎么不怕?只是怕有什么用?怕你就能放我回去了吗?”
那人轻嗤一声,“果然与众不同,难怪润尧那傻子喜欢你。”
颜圆青一怔,“卫王世子、喜欢我?他告诉你的?”
“是啊,他喝醉了之后,被我套出来的。”
圆青点点头,“那我只能感谢卫王世子的错爱了。”
那人深看圆青一眼,“你不问我是谁?”
圆青浅笑道:“你长得和穆润礼很像,左不过是靖王府哪个不得宠的庶子罢了,有何好问的?”
那人眼神阴鸷,似是被人踩到了痛脚,沉声道:“是,你是庆国公府的嫡长女,那又如何?还不是比不过你那位庶出的二妹妹,人家可比你有手段得多,攀上了靖王世子,日后就要取代你的地位,成为太子妃了。”
圆青黛眉轻挑,颜锦若逃走了?
“那也等我死了之后再说罢,左右我活着是见不到这糟心的一天了。”
那人在床边坐下,颜圆青赶紧往旁边挪了挪,不想挨得太近,更不想引起那人的邪念,对她做什么。
“怕我?”那人侧头,盯着颜圆青的脸,嘴角噙着点冰冷的笑。
颜圆青强装镇定,“怕你也很正常不是么?你把我掳到这里,我难道还要喜欢你不成?”
那人轻嗤一声,默了默,“这里其实离你的夫君穆宴辞很近,只可惜,他永远也不可能找到这里来的。”
圆青心蓦地一紧,“这是太子府的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