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鸿朗听了这话,更是喜不自胜,拍着女儿的肩道:“珠儿说得好!”当即便命人端上来一个红包,拿给玉珠,“好孩子,你金口玉言,若是当真应验了,为父还要再另外重赏你。”
玉珠接过红包,分量很轻,是银票,但又不薄,大概不少的样子,不觉勾唇笑道:“多谢父亲。愿父亲长命百岁,心想事成。”
桓鸿朗端起酒杯,笑吟吟道:“珠儿真是个好孩子,来,陪为父喝一杯。”
“好。”玉珠拈起酒杯,起身和父亲的酒杯碰了一下,仰起脖子,喝了。有点呛喉,是姑苏那边产的名酒。
玉珠陪着桓鸿朗和程凤娘守岁,闲谈间,说了各自的生活状况,倒也言笑晏晏。
玉珠心里一直怀着一个疑惑,为何生母程氏犯了如此大的过错,而桓鸿朗竟会轻易就原谅了她呢?她到底是如何说服他的呢?
第63章 063
◎发达了!◎
063/木云木夕
程凤娘早就为女儿收拾好了一处院子, 里面的一应家具摆设,俱是最好的,还特地请教了志哥儿的启蒙夫子, 将其命名为归燕居。
寓意燕子每年都会回到原来的窝,还会给主家带来吉祥和好运。
程凤娘大病初愈, 不能熬夜太久, 约摸三更一过, 她便有些坐不住了。
只是女儿新近回家的第一个年, 她不想扫兴,便喝了两盏酽茶,生生撑到了子时正刻, 这才含笑催促女儿回房歇息。
桓鸿朗谈兴正浓,和玉珠说了许多年轻时候走南闯北的经历和见闻。
他膝下无子, 养在膝下的志哥儿, 宠得跟眼珠子似的,谁知竟在五年前夭折了。
他偌大的家产, 无人继承,他内心的荒芜似野草丛生,凶猛肃杀,整夜吹拂着萧瑟的凛冽北风, 愁得他整夜失眠,精神萎顿。
此次去京城, 名义上是去参加商会,实际上他是去访名医,寻求调理身子, 生子的秘方去了。
他到底不能死心。
谁知他一回来, 妻子程氏便告诉他, 他尚有一女,如今初初长成,聪慧明艳,养在桓国公府三房的姨娘名下。
初时,他自然是震惊、大怒,无法接受,可程氏却谦卑地跪在他面前,以极其柔婉的姿态同他说:“老爷,此事确是妾之错,妾早已悔悟……妾死不足惜,然妾常想起那算命的瞎子说,咱们家须得一个女孩儿,方才能带出一个儿子来,为了桓家有后,妾思前想后,不能因为害怕老爷责怪于我,便错上加错……”
“那算命的瞎子还说,咱们家的女儿有皇后命格,这事儿虚无缥缈的,也就罢了……可若是她回来,能应了前一桩,让咱们桓家有后,岂不功德圆满么?”
“退一步讲,便是不能应验,她好歹是咱们的亲生女儿,实在不行,咱们为她招个上门女婿,生下的孩子还姓桓,也好过如今这般空落落的呀!”
是啊,他富可敌国,妻妾成群,可是他膝下无子,连女儿也没有,他心里早就渴望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渴望得发疯了。
如今他虽然恼恨程氏做出这等欺瞒他的事情来,恨不能掐死她,再不济也要休了她,可转念一想,好歹他还有个女儿在世呀。况且,她偏偏就合上了算命的话,说不准,她还真就是桓家的救星呢。
他本来将信将疑,后听了曾婆子的话,倒也开始信了三分。
程氏求他配合那府上做戏,他初时自是不肯的,可程氏赌咒发誓,“老爷,玉珠真的是老爷的亲骨肉,老爷只消见了她的面,自会知晓,那孩子和妾年轻时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她的美貌、气度远在妾之上……若妾有一句虚言,或打或杀,任凭老爷发落。”
他一生自诩见多识广,什么样的把戏都逃不过他的眼睛。直到他亲眼看见玉珠的脸,他便彻底信了程氏的话,玉珠确实是他的女儿。
既然上天赐他一个美丽的女儿,那他便乐善好施,配合那府上演一出戏,给十万两银子又有何妨?
他心底的喜悦一直有些不真切,直到此时此刻,他和女儿讲他年轻时的见闻,看着她比三月雨后的海棠花还要娇艳的面庞,还有她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桓鸿朗这才切实地觉得,他真的有一个活生生的女儿了。
他一边喝酒,一边讲话,眸子里熠熠生辉,脑子里晕乎乎的,只觉得老天待他不薄,他很知足。“珠儿,你能回来,为父很高兴。”
玉珠很给面子地听着,清澈杏眸专注地盯视着父亲,听着他那些上一世便和她说过不知道多少次的英雄事迹,真正地有恍若隔世之感。
她看着眼前这个不惑之年的中年男子,看着烛光下他酒意上头红扑扑的脸,他眼睛里的光芒,想到他日后会因为贪慕吴王府的权势而把自己推入狼窝,眸底泛起一层冷意。
他终究还是爱权势多过爱她这个女儿。
她不能把希望寄托在这样一个父亲身上,她得早做打算。
“父亲,女儿也很高兴。”玉珠试探着轻轻拍了拍父亲的背,像安抚一个稚童那般,轻柔笑道:“时候不早了,父亲早点上床歇息,咱们父女俩以后有的是机会闲聊。”
桓鸿朗心里一软,又暖又涨,眼角蓦地红了,他看程氏一眼,笑叹:“娘子,咱们的珠儿当真是个……宝贝啊。”就为这点失而复得的父女温情,桓鸿朗决定原谅程凤娘的欺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