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年轻的婢女你推我搡,似惊慌的兔子一般窜出了船舱,只有曾嬷嬷年纪大了,绊了一跤,被船夫揪住了一条腿,拖到了船尾。
这一切都发生在眨眼间。
“识相的,乖乖把身上的银钱全都交出来,否则,”那船夫扶起戴在头上的斗笠,挂在粗壮的脖子上,露出一张目露凶光的脸。他森然冷笑一声,一脚将曾嬷嬷揣进了江里。“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只听扑通一声,江面激起一阵浪花,曾嬷嬷像个粽子似的被投入了滔滔不绝的江水之中。
玉珠等人都被吓得惊魂失色,见曾嬷嬷落水,都想救她,可涛涛江水之中,她们几个弱女子,手上又没有竹竿一类的工具,只能白白着急,扯着嗓子失声尖叫:“救命啊!救命啊!”
然而此时,停在白茫茫的江心,根本没有路过的来往船只可以求救。
曾嬷嬷在水中根本无力扑腾,几个起伏之后,便沉了下去。
桓颢抢进船舱,飞至船尾,已然来不及阻止,便出手和那船夫对打起来。
另一个摇橹的船夫则负责将船摇得左右颠簸,对于不谙水性的人来说,根本站立不稳。
桓颢虽然常年习武,下盘颇稳,可到底不惯水上作战,那船夫拳脚功夫不弱,但不是桓颢的对手,打了几个回合之后,便扑通一下钻入水中,在船底摇晃整艘船,使得上面的人越发站不稳。
桓颢正要一脚飞向另一个一直在摇橹使坏的船夫,却见那个船夫也像大鱼入水一般钻入了江水之中。
桓颢扑了个空。他顿时明白过来,这两个人是专门在江上打劫杀人的惯犯,他们谋财,也不惜害命。
“给你们钱!”桓颢大喊一声。
可那两个船夫没有回应,渡船依旧颠簸得人头晕眼花。
只听扑通扑通,饺子下水一般,喜春、杜鹃和秋菊都依次掉水里去了。
只剩下桓玉珠还在船头的甲板上竭力维持平衡。
船依旧在颠簸,江风越发强劲,比豆子还粗大的雨点哒哒哒敲打在船板上,模糊了玉珠的视线。
一种失控的恐惧感攀爬上玉珠的脑际,她想喊救命,可嗓子似是被一只无形的铁爪死死攥住了喉咙,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终于,脚底一滑,藕荷色绣花鞋飞出去一只,她也坠向江心。
这一刻,桓玉珠瞳孔骤缩,知道自己大限将至。
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以这种方式死去。
不甘心!!!
“哥哥……救我!”玉珠喃喃。
下一瞬,一双遒劲有力的手圈住了桓玉珠的柳腰,她被桓颢从背后一把捞住,往后退了几步,双脚回到了有实质的甲板上。
桓玉珠一怔,脑海里一片空白。
桓颢搂住玉珠,把人塞进了船舱,跳下去水去救人。
桓颢把曾嬷嬷捞上了甲板,玉珠忙从背后托着曾嬷嬷的腋下,将人拖进船舱。
“嬷嬷,你醒醒!”玉珠将人放平,双手叠于其胸腔,用力按压。
不多时,喜春被丢上了甲板,玉珠又去把人拖了进来,所幸喜春年轻,自己在水底下憋气,没有吸太多水进去,没有昏迷。
接着是杜鹃。
那两名船夫,可能见这批船客自救能力颇强,再摇下去,人都要全都被桓颢救上去了,反正桓颢也答应要给他们钱,教训得也差不多了,不怕他们不老实给钱。
于是他们便钻出水面,爬上了船。
江面上仍旧是风雨大作,玉珠等人全都浑身湿透了,形容狼狈不堪。
那眼尾有疤的糙汉子钻入船舱,精光闪烁的小眼睛落在玉珠白皙仓惶而又娇美无双的脸上,顺着她滴着水珠的脆弱脖颈,一路来到了她傲人的双峰上,不禁垂涎三尺。
玉珠一直在努力救曾嬷嬷的命,压根儿没有顾得上去看那贼人的神情。
最后一个被甩上甲板的人是秋菊。
秋菊猛呛了几口水,连滚带爬地进了船舱,看着舱内的另外三人,秋菊心头升起一种奇妙的联想,为何她是最后一个被救上来的人?
莫非桓大人是故意的么?
一种毛骨悚然的恐惧和被嫌弃的难堪同时涌上心头,秋菊红了眼眶,但鉴于这种生死难料的局面,大家又都刚刚经历死里逃生,她哭,也就没人怀疑。
桓颢爬上渡船,此时他已精疲力竭,再也无力与那两个水上惯犯厮打,最怕他们像活泥鳅似的,又钻进江里,这么多老弱妇孺,他一个人可救不过来。
折了谁,她都会伤心。
桓颢弯腰钻进船舱,里面挨挨挤挤,曾嬷嬷还没醒来,玉珠抿着唇,不放弃救人。
那贼人盯着玉珠淫|笑道:“钱交出来,大爷留诸位小娘子一条小命,不然全都扔江里喂鱼!”
经历生死,玉珠早已看开,区区钱财,给他们完事,再折腾,一定会出人命。
“喜春,钱给他们。”玉珠也不看那贼人,沉声道。
喜春看一眼浑身湿漉漉的桓颢,似是在问“真的要给他们吗”,桓颢墨黑幽深的眸子扫过那贼人觊觎玉珠的下流眼神,眸光一黯,走进船舱。
秋菊心里惴惴不安,双手抱膝,赶紧挪开双脚,给桓颢让出道儿来。
桓颢伸手,示意喜春把钱给他,喜春这才窸窸窣窣解开背在身上的包袱,从里面拿出一个锦盒,交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