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液区混杂一片,张齐去药房取了口服的药回来交给老板。
徐斯年冷静说道:“张齐,吩咐孙姨今晚多煮一个病号餐,比如小米粥、鸡汤、鸡蛋羹,鸡汤记得用吸油纸吸净油,适当放枸杞川贝红枣……我们六点会回家。”
这意味着,老板要带小姑娘回海市么?张齐看了一眼姜予,她似乎没有意见。
于是他不容多想地回:“好的。”
就在刚才,徐斯年问姜予:“你今天吃了些什么?”
“蒸了个红糖馒头,喝了牛奶,喉咙太疼,吃不下。”
“待会儿回篱园带好你的行李,跟我回海市吧。”
“?”姜予不解地看他。
“你在这儿,我没办法更好地照顾到你。”
姜予小声道:“不用,输了液就没事了,本来也不是大病……”
他侧头看过来,语气尽管温和,却也夹杂凉意:“病去如抽丝,在我那儿,至少有阿姨能照顾好你的饮食起居。下周我会接送你上下学,直到你痊愈。”
姜予:“……”
“我住的地方虽然没有你的园子宽敞,但阿姨和张齐住一楼,二楼三楼的客房还有几间。”徐斯年平静地道,“等下就开车回去,六点前能到家。”
姜予还想推辞,张齐走了过来,徐斯年没再征求她的同意,直接下达指令。
现在,张齐领了命,去联系孙阿姨。
姜予小心翼翼看他,感觉他有些生气又不好发作。
心里不禁有些打鼓。
“以后,别再说可以照顾好自己的傻话。”他侧转身子看着她,沉了沉气息,“明明可以让人把你照顾得更好,你一个人敷衍了事,将就凑合,就算对自己好么?”
他的语调已经尽量平缓,却仍然消磨不了怒气的存在。
像是在怪她,没有把她自己照顾好。
的确,这几年姜予大部分时间是凑合着过的,习惯后真不觉得有什么苦。
可是他一眼便看穿她在敷衍生活……火眼金睛的男人。
姜予的鼻子忍不住泛起了酸意,眼眶也有些湿润。她咬了咬唇,低头收敛了一下眼睛。
徐斯年叹着声,撕了一个降温贴,捋开额前碎发,细心贴在她额头上,无奈地道:“这么大的小姑娘了,怎么一点儿也不懂事?”
……
第7章 他很有钱
下午四点输完液,一行人回篱园。
此时姜予体温正常,输了葡萄糖的缘故,人也有力气了些。
下车后,姜予打开大门的锁,见徐斯年和张齐没有要进园子的意思,不由疑惑:“徐先生,你们不入园吗?”
徐斯年:“要是不方便,我们在外面等即可。”
姜予微微无语:“没有什么不方便,你们进去喝杯茶也好,要不然显得我没礼数。”
徐斯年笑了笑:“篱园的主人邀请我们入园喝茶,是我们的荣幸,我当然很乐意。”
“……只是园子有些破旧残损,你们别抱太大希望。”
徐斯年却道:“古旧才更有意韵,这是古典园林的价值所在。”
他似乎一直都是这样,霁月光风,从来不会让人下不来台。
推开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丛芭蕉树,充当照壁的作用,后方的池塘和建筑在宽大芭蕉叶的掩映中若隐若现。
徐斯年好像对园林颇有研究,说道:“芭蕉下要是有太湖石相伴,以太湖石皱、漏、透、瘦的特点,气质与芭蕉相得益彰,视觉上也会更丰满。”
姜予讶异地看他,脱口而出:“哇,徐先生,你好厉害!”
“原本是有太湖石的,被园林的某任主人卖掉了。”
“原来是这样。”他点着头“我也只是略微知道一些皮毛。”
“另外,不用称呼我为徐先生,显得多生疏。”
“那应该怎么称呼?”
“既然我是你堂哥的朋友,叫我斯年哥就行。”
“好吧……”
姜予还是觉得有些怪怪的,一时改不了口,好在很少会称呼他。
沿着池边游廊继续往前走,姜予从徐斯年呼吸的微妙表情变化里,察觉他闻到了水的臭味。
尴尬解释:“本来之前池塘没有臭味的,今年起不知道为什么,先是下了一个月雨,后是干了一个月,水变得很绿,开始发臭……你们忍耐一下吧。”
“治理一下,是个好池子。”徐斯年淡淡道。
经过通常用来招待客人的厅堂,这里已经空荡荡,曾经的园主人摆了许多值钱的梨花木、檀木家具,亦被子孙变卖光了。
池塘被一座桥一分为二,一处水榭就在厅堂后面,当年姜予的妈妈最喜欢这个水榭,时常在这里练功唱昆曲。
从水榭绕向右边游廊,抵达东侧厢房。
这一片房子,改造成起居室、卧室、厨房、卫生间等。
在起居室,姜予说:“要不,你们坐着喝喝茶,我去收拾东西。”
徐斯年道:“不用麻烦了,我们就在外面逛逛也好,东西收拾好了就回去。”
“那你们自便吧。”正要进卧室,突然又说,“你们不要靠近六角亭,它可能快塌了。”
徐斯年:“……”
姜予收拾好衣服,想起猫粮还没放,于是带上行李包,拿着剩下的那点猫粮,去了左侧的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