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怎么听到他说约过你,你拒绝了?”
“见完面后,他是约过我一次,但我没去。”
“那也算追求。”
“啊?那算追求吗?”姜予疑惑地看着他,“不算吧。”
他的嘴角有点儿得意:“你不用紧张,小姑娘被人追很正常。”
姜予:“……”
说罢他又浅笑:“不过,你没答应他再次见面,自然就是拒绝他了。”
“哦,好吧。”姜予说道。
“我倒是好奇,你为什么拒绝他?”徐斯年饶有兴趣,“毕竟他是支绩优股,去年暑假,他的公司已经完成第一轮融资了。”
说到这儿,姜予也打开了话匣子:“那个时候,我舅妈安排了挺多相亲,介绍的都是一些条件好的男生,但我觉得自己跟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所以没有任何想法,见面也只是应付交差。程总和我也是两个世界的。”
“两个世界?”他的眼神凝起,“评定标准是什么?资产财富么?”
姜予:“……”
直白地说,她也不知道评定标准是什么,好像是钱,但又不全是钱。
姜予微微摇头,声音低低的:“是,又不全是。”
“……”徐斯年直直盯着他,随后问,“那么在你的标准里,我是不是……”
他沉顿出一口气息:“我跟你,是不是两个世界的?”
听见他抛出的犀利问题,姜予喉咙哽住。
他的表情充满疑惑又略有期待,镜片后的那双好看的凤眼,透出藏不住的锋芒。
姜予一时语塞。
毋庸置疑,理性看待,不论从哪一方面,她跟徐斯年都是两个世界的人,比如家世、教育、能力、财富、名声、地位……
他是天生的贵气公子,生来就注定不凡,向来居于高位,令人仰望。
而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生,高中时付出很多努力,报了补习班,才考上这所大学。她没有钱,也没有赚钱欲望,甚至普通女生有的完整家庭,她都没有。她名义上有一个园林,但那也是属于国家的,她只是很幸运能住在里面。
在世俗的眼里,她的世界,跟徐斯年的世界,岂止是两个世界,他们中间甚至隔着很多相过亲的有钱人的世界。
可是……
姜予感觉自己的心灵正在经受一场拷问,明明徐斯年说话的声音是温柔的,语气也是诚恳的,为什么她的内心却如此不安。
像是只要把这些明面上的东西抬出来加以辨析,他们两个人从此就被无形的屏障,真的隔绝开来。
其实她只要说“不是的,我觉得我跟你不是两个世界的人”就行了。
但不知为何,她表达内心想法的那扇门,仿佛刹那间被什么堵住了。她开不了口,回答不了他的问题。
与此同时,心中还滋生出小小的委屈。向来成熟稳重,温柔体贴的徐斯年,从不给她难堪,不提出难回答的问题,怎么这个时候偏偏要问出这个直击灵魂的问题。
她用力抿住了唇,鼻子有些泛酸,眼眸收起,不再看他。
正欲想转身逃避开去时,徐斯年靠近过来,默而无言地伸手勾着她的后颈,将她揽到了怀里。
熟悉的檀香混合薄荷的气息席卷而来,感受到他拥抱的力度,姜予登时感觉自己的委屈好像翻了倍。
“只是这样一个问题,你的表情就充满了委屈。”他的嗓音十分低磁,呵叹怅然,“你要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姜予:“……”
缩在他怀里,眼角泛出了些许润湿,不由吸了吸鼻子。
从前拥抱的几次,都是在冬天,身上穿的衣服有些多,这次是春暖花开的时节,怀里的人穿着薄薄的外套,腰背更显单薄。
徐斯年紧紧抱着她,带着几分温柔责备:“傻瓜,又哭鼻子了。”
“没哭鼻子。”她闷声道,“是你的问题太难回答了。”
“呵——”他的胸膛起伏着,尔后用大提琴般的声音说,“我们都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不存在你一个世界,我一个世界,记住了吗?”
姜予窝在他胸前,脸贴着他的西装,委屈巴巴地嗯了一声。
可是心中又禁不住想,即便是众生平等的佛家,也有三千大千世界的说法。
他好似窥见了她的内心想法,用笃定的语气说:“就算你有心把我划分到另一个世界,我也一定会努力地走进你的那个世界中去。”
“……”姜予怔住。
他的手摸了一下她的脑袋,脸颊也抵在她的头顶,低声哑语:“只要,你别拒绝我走向你,将你那个世界的大门紧闭。”
她有拒绝过吗?
好像是拒绝过,而且拒绝了挺多次。
最近的一次,是他问毕业后的安排……
这样想想,好像受委屈的应该是他?
姜予的内心仿佛获得了平衡,悬着的心,兀地落了地,莫名踏实了下来。
她没有说话,但是在他怀里小小地又嗯了一声,抿着的嘴角,还杂夹一缕说不清缘由的小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