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路上,徐斯年大约真的很累,坐在副驾驶座,闭眼就睡了过去。车内有些安静,只有音响传出的摇滚歌曲喧嚣不停。
姜予靠着座椅,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偶尔也抚一抚之前被他亲过的嘴唇。
原本就对这个人深信不疑,这下得了,感觉他随便说什么,她也会点头。
心中不胜唏嘘。
车子开进市区,经过某条街的时候,盛嘉昀把车停在了路边,对已经醒过来的徐斯年说:“哥,我在这儿下车就行,你送小鱼回学校吧。”
感觉盛嘉昀是故意这样安排的,这个人看起来吊儿郎当,实际上精通人情世故。
*
回到学校,正是晚上八点多钟,教学楼、图书馆、自习室灯火通明,即将迎来四六级和期末考,学弟学妹们都在努力学习。
徐斯年把车停在了路边的树下:“先下车,随便走走吧。”
“嗯。”
香樟树、栀子花等花木散发的气息浸满整座校园,高高的路灯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心照不宣的两个人都走得有些慢。只是这次,他倒像是疏离了一般,不再牵着她的手,反而让姜予不习惯起来。
看向他的侧脸,分明的线条,人仿佛又瘦了一些。
“你怎么不说话?”姜予问。
他的步子愈加缓慢了一些,回看向她:“你想听什么?”
姜予:“听你狡辩。”
笑声轻轻发出,看向她的目光也更加温和了起来:“我确实有很多狡辩之词,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欺瞒你任何事情。”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跟我相认?非要拐个弯,让我堂哥介绍你给我认识。”
徐斯年完全停了下来,与她面对面,头低垂着,却没有执她的手,也没有扶她的肩,只是平静地说:“因为我不想让你觉得,我是纯粹来报恩的。”
“但是很可惜,在得知实情后,你还是会猜测我对你的种种好,是出于报恩。”他的口吻有些无奈。
姜予怎么感觉他在怪她啊……
哼了哼声:“你好像在怪我,可是我会产生这种念头,不是很正常吗?”
“怎么会怪你。”他沉出口气,终于靠近了一些,像在克制着什么,但终究还是克制不了地,扶着她的肩膀,往怀里送进去。
还是那个熟悉的怀抱,还是熟悉的气味。
姜予闷在他胸前,没吭声,只听他说:“是怪我自己,没能想出最完美的方案与你相认。”
“……”好吧,看在他自揽过错的份上,她不与他计较这点。
“那你找了我多久了?又是怎么找到我的?”
“其实在你离开医院时,张齐在过道和你碰了一面,我便让张齐去拦住你,但是你走太快,没有拦到。问询警方,报警记录只写了你姓名的拼音,我甚至连你姓jiang还是姓yu都不能确定。你送过我一束花,后来张齐根据花束的包装,在你买花的路上,找到了一个公共监控,这才获得了你几张并不清晰的照片。”
“这几年,陆续在华人圈子里问询过,但是并没有人认识你,偶尔有人说像某某人,结果确认后发现找错了。你给的信息很少,只说是来探亲的,不肯说出亲戚的信息,也不肯说自己是哪个省市的人。”
姜予静静地听着,她当时心情就不是很好,不想跟姜家扯上什么联系。更觉得自己实在没做什么,没必要接受人家的报答,这才不肯说自己的名字。
两个人在病房见面时,确实没有说多少话,她叫他“大哥哥”,而徐斯年用纱布蒙着双眼,鼻子和脸颊也受了点伤,贴了创可贴,称呼她“小姑娘”。
当时他的声音更清亮,不似如今这般低醇。但姜予没在意这些细节,她才18岁,回国没多久,就把这事抛在脑后,没特地记在心上。
“那后来是怎么找到我的?”
徐斯年笑了笑:“事有凑巧,还得多谢那位传你照片的相亲人士。顾景贸的爷爷过大寿时,他们那桌人都看到了你的照片,甚至连司机也看到了,那位司机恰好在与张齐聊天……”
“啊?”姜予迷惘了一下,但是很快,所有的细节都串在一起,姜予瞬间明白过来了,“怪不得喝醉那晚我什么也没说,你也知道该找谁算账!”
“那么明摆着的事,我要是都推测不出来,岂不是白活了?”
是啊,那么显然的事……姜予看向他,继续问:“我们在苏城相遇的那个雨天呢?你是不是,真的是去找我的?”
“是的。”他很干脆地回答,还点了一下头。
“在街对面认出来是你后,我才走过去,想跟你说话,但你以为我是问路的,还把你的伞给了我……”
姜予忍不住笑出声,谁让他,当时就像个问路的啊,样子还有些落魄。
“你把伞给了我,你自己怎么办?”他抱得紧了一些,下巴也抵在了她的脑袋上,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头发。
“下车的地方离高铁站不远,走几步就到了。”姜予说道,“但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司机一直在催我。”
“真是个傻瓜。”
姜予反驳道:“我要是傻瓜,那你就是个有心机,城府深,还老奸巨滑的老狐狸,瞒我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