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玩了一会儿,离便利店比较远,夏冬深老早移开手电筒。
一个麻袋在空中抛来抛去,踹来踹去,滚来滚去。等林秋葵发现祁越追人追得没影、唐九渊也半天没回来,找到‘球场’边上时,那颗球已经死得不能再死,身上没有一块好皮好肉。
祁越不觉得自己哪里做得不对。
打赢的人有资格处理猎物。以前他没有这样做,是他不想,但只要他想,当然他就可以做。
合情合理。
理直气壮。
谁让他们那么废物。
他啧一声,只嫌弃这家伙不耐踢,没两下就死了,没意思。
好在还剩一个。
被拴树边的鹰翅者察觉目光,吓得脸色惨白。
“贺哥救我,贺哥快救我,救救我……”他闭眼小声呢喃着。
“贺闻泽。”林秋葵在他面前蹲下,“你们不是一起的吗,为什么他没有来?”
是啊,为什么?
明明说好的,他们打祁越那伙人个措手不及,控住场,然后贺哥再过来接手。
为什么贺哥没来?
为什么不来?
“被抛弃了吧。”
“你们打不过祁越和唐九渊,包括那个姓贺的,加上所有人都打不过。所以他选择及时止损,舍弃你们几个,自己跑了。”
“这样说起来……你们四个应该不是他身边最强的?他还有别的心腹?”
林秋葵想了想,似乎只有这一个合理说法。
一句句话如刀插进鹰翅者的心口。
他立刻愤怒起来:“贺哥不会的!你懂什么?贺哥是我们的大哥,纪爸死了之后就是他照顾我们!他说过我们就是一家人,他不会的,不会的……”
语气坚定,声音却不禁变弱。毕竟事实摆在眼前,他敬爱的贺哥没有来。
“做个交易?”林秋葵说:“告诉我,贺闻泽在哪里,他和另外四个人有什么能力,你至少不用死得太惨。”
“你想让我出卖贺哥!想都别想!我死也不会卖他!”
男人又激动起来,意图咬舌自尽。
然而两根手指自上而下地捏住下颌,一下就暴力地卸了他下巴。
祁越立在绝对的阴影里,衣服脏了,头发乱的,又有血的味道,浓得让人生理性作呕。
“我的。”他说。
他的猎物,他的手下败将,他的玩具。
没有他的允许,没人能动。
林秋葵抬头望见他的眼睛,眼皮懒散地半搭拉着,瞳孔里栖息着一种生人勿进的冷漠,一种动物般桀骜不驯,不近人情绝不认主的锐利锋芒。
像一把开了刃淋了血的刀。
一只尝过血腥的老虎。
到了这时候,你想贸然地改变他,把他放回刀鞘里,教他放弃荤腥去食素菜,没有那么容易。
哪有那么容易。
假如真有那么容易,祁越就不该也不可能活到现在,早在暗无天日的地下训诫所被群狼撕成碎片。
对视持续不到两秒,林秋葵站起来,转身离开。
没走几步,保安大爷一瘸一拐赶到现场。
“这是咋了,人呢?那个年纪轻些的人呢?”他拔高声调,声音下压着显而易见的担忧与惊慌。
祁越不说话。
“小九,你说,人呢?”
唐九渊指着脚边的袋子。
大爷撒开夏冬深的搀扶,连走带跑地过去,拆开一看,一对苍老浑浊的眼珠颤动。
“祁越!你又犯这毛病是不是?又不听话是不是?所长怎么给你说的,啊,他是怎么说的!”
“还有你,你个不争气的,跟你说了多少回别听他的别听他的,哪天祁越要你找个楼跳下去,你是不是跟着跳啊?”
他气得浑身哆嗦,颤巍巍地拿拐杖打唐九渊。
唐九渊是不知挣扎的。
他不太懂好跟坏,对跟错,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只隐约明白保安之前对他笑,摸他的头,给他不长虫的东西吃。
现在却像‘纪爸爸’一样打他。
他有点茫然,几缕长发黏连脸颊,被一块很大的血迹冻粘。
那是别人的血!别人的命!
可他懂什么啊?连挨打都不晓得躲!
想到这点,大爷心软不忍心打他了,气势汹汹地去找罪魁祸首,打祁越。
谁知祁越比唐九渊有主意。比他叛逆,比他糟糕恶劣,比他不讨人喜欢还浑身是刺。
他才不会乖乖站着让一个老头大,不耐烦地躲了几下,干脆抓住拐杖甩到一边。
“你,你,都是你……”
大爷站不稳,气得话也说不顺,又老又无力的拳头往他身上招呼。
“就你给带的,就你爱做坏事!所里就没谁比你更坏,难怪除掉小九,没一个肯待见你!好事从来没惦记人家,干这种事倒好,一次没拉下。人小九欠你什么了?所长欠你什么了?教你这么多年,好话说尽了,该教训也教训,到底有什么东西进了你的脑子?你到底还想干些什么?!”
“教不好的东西!还不如别回来!”
人是一种好简单受情绪支配的动物。
情绪满载了,就口无遮拦,行为过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