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池舟失力跪地。
这就没意思了。
祁越闪到他身后,一只手攥住短发,一只手掐着脸骨,上下严密地控住那颗脆弱的头颅,考虑要不要把它——干脆拧断得了。
“——住手!”
好几道呵止声合并传来。
得到及时治疗的小柳警官站了起来,双手握枪,情绪激昂:“八天前,你杀的那个男人!不想我说出具体情况,就立刻放开副队!”
她不清楚这恶魔为什么不愿让这事公之于众。之前似乎就是因为这个才暴起,对她发起攻击。
不过只要他在意,这就成了她最好用的把柄。
其他警员亦大声威胁:“再动我们就要开枪了!”
祁越还没反应,邱池舟却用力抓住他的手指,手背青筋爆出,对同事们大声吼道:“开枪!立刻开枪!”
竟是将自己的安危置之度外,宁可拉着认定的邪恶怪物一起赴死
他语气决绝,行动却队下不了手。
这时,一道清脆的音色打破僵局:“谁都不能开枪,否则,我也不介意向你们射击。”
他们闻声一看,原来林秋葵已进入战斗圈。
她跑得急,呼吸不匀,稍稍喘着气。偏偏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与手里的枪,说话的语调,都稳到不行。
“我这边有能控制金属的异能者,你们应该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
如果对方没有撒谎,子弹是金属做的。意味着他们把扳机按烂了,都打不中敌人。
“所以放下枪,相信我,也许我能让你们副队安然无恙地回来。前提是我的人不能受伤。”
“一根头发都不行。”
“?!”
拜托!小柳和副队都变成那样了!到了这种时候,还说什么她的人不能受伤,未免太可笑了!!
他们还没吐槽控诉,林秋葵再度开口。
话是对他们说的,那双清澈的眼眸反而看着祁越:“他本来没想动你们,是你们先打扰他。所以只要你们放下枪,他就不会杀人了,是不是?祁越。”
几句话说得颠倒黑白,惹得行动队义愤填膺。谁知下秒钟,令人诧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居然……松开了一只手?难不成真的有转机?
行动队队员面面相觑,意识到单凭他们自己,可能真的没有办法阻止那个家伙下死手。便集体决定放下武器,搏一搏,万一能救回副队呢?
“我们放了。” 他们一一丢枪,质问道:“你们什么时候放人?”
林秋葵也收枪,轻声复述:“他们放下了。”
祁越面无表情地抬头看了她一眼,脸颊边绽开几滴血色稠丽的花。
“祁越。”
她用最柔软的口吻叫他,会让他联想到拥抱,偏爱,床铺,干净的新衣服,和充满漂亮幻光的鱼缸。就好像这些东西天生跟她一起,只有她才能给。
可此时此刻的祁越又很清楚,现在的她并不是想要给他这些,并非因为想要爱他才开口。
她有着别的目的。
她不想让他杀人。
这种事情以前就发生过,最后总是以他的退让作为结尾。一次两次三四次,他不厌其烦地假装被饼干所打动,所糊弄。
他告诉自己爱就是这样的。
他要学会包容。
像老虎低下头颅,让一只笨笨的企鹅自由高兴地爬上来,随便坏脾气地扒他的毛,给他戴上镣铐。
他得学会听话。
她不让他打架就不打架,不让他乱跑就不乱跑,非要逼他吃厌恶的水果蔬菜,勉为其难也能吃一点。
不准他一起睡觉,不准他一起洗澡,不准这个不准那个。他都有做到。
只有这个瞬间,他忽然有点烦躁了,怀疑了。
这真的是爱吗?
她真的有在爱他吗?
要是爱了,为什么老束缚他妨碍他?为什么不像以前一样无论他做什么都不管,就纯粹地陪着看着他?
他搞不懂。
在祁越的思维里,他从不觉得是自己要杀人。本来就像企鹅说的那样,他没想理这堆吵吵嚷嚷的麻雀。
谁让他们拿枪对着她,谁让他们乱七八糟地说那种话,他才会想杀。
是他们活该自找的。
他的认知逻辑浑然天成,往往在它成形的刹那,脑袋里那些杂七杂八的声音都会速速安静下来,表示赞同。
唯独林秋葵不认同他。
她跑到另外一边去了。
为什么,凭什么,祁越越想越不高兴,越想越觉得她没有很爱他。
因此——
“不。” 他说:“我就要杀他。”
说完,他掰着邱池舟的手,开始一点一点收紧,一点一点施加力道。
邱池舟的脖子一点一点歪斜,骨头的缝隙一点一点崩裂,仿若头骨快要断开的人性玩偶。
祁越想,他今天就要杀了这人,一定要杀。然后看看林秋葵要不要因为区区一个废物跟他作对。
“住手!快住手啊!”
“那个谁你不是说可以阻止他吗?”
“祁越,你冷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