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丈夫是冬天时掉进河上的冰窟窿里死的,”终于,蕾娅再次编造这个相似的谎言时不必再假装悲伤,“来年春天雪化时才发现他死在那里,尸体肿得像个球,我都不敢认。”
“神啊,这种死法很痛苦。”达利斯惊呼道,“你一定很伤心吧?”
“不,一点儿也不。”蕾娅说话时死死盯住达利斯的双眼,“是他非要大冬天的跑出门的,而且是因为跟我吵架输了,气不过才跑出去的。”
“你跟他吵什么呢?你是他的妻子,得照顾好他的情绪呀。”达利斯叉起一块火腿放进嘴里,“你自己说,要是你不跟他吵架,他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你错了,达利斯先生。就算我不和他吵架,他也还是会死。”蕾娅神秘地说道。
“哦?”达利斯靠近了些,似乎来了兴致,“为什么?”
“因为他是个没有生育能力的蠢蛋!”蕾娅挑了挑眉,笑嘻嘻地强调道,“不能给我一个孩子也就算了,甚至在床上都不能取悦我。你说说,达利斯先生,这样的人是不是一定会羞愧而死?”
“什么?”火腿汁从嘴角溢出,达利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加琳和乔也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但蕾娅是这么想的:既然他要听,那就把最丑陋的、最不堪入耳的、最能刺中他羸弱自尊心的说给他听。
“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啊?”达利斯失望地摇了摇头,“就算是编故事也太过火了些……”
“你结婚了吗,达利斯先生?”不等达利斯把话说完,蕾娅就强势地反问道。
“什么?我没有。我其实不太着急,总要找个心仪的姑娘,我希望我的妻子是个……”达利斯正打算侃侃而谈。
“你也老大不小了吧,达利斯先生?”蕾娅再次打断他,“怎么还挑三拣四的呢?”
“你什么意思?”达利斯的怒气突然直抵眉心,“我结不结婚关你什么事?”
“我得向你回报同等的关心啊,达利斯先生。”蕾娅无辜地说道,“怎么不说话?你这样就满足了吗?我的秘密对你来说不再新鲜了吗?”
身旁的乔在偷笑,把达利斯所受的屈辱加倍了。
“我不像你。记得吗?你是个没人要的寡妇。”屈辱加倍后,达利斯的攻击苍白无力。
蕾娅撅起嘴,思考片刻,恍然大悟道:“神啊,达利斯先生,你该不是……也有隐疾吧?要我给你瞧瞧吗?”
“你!你说什么呢?”达利斯一拍桌子,指着蕾娅站了起来,“不要脸!你真可耻!”
“实话跟你说,达利斯先生,我早就知道我那个死鬼丈夫有这个毛病,但他还是骗到一个女人跟他结婚了,这是我的不幸。”蕾娅假装遗憾地叹了口气,“但你不一样,我劝你现在就把裤子扯下来给我瞧瞧,看是不是真的有和我丈夫一样的病症。我啊,在这方面都能算个名医了!”
“你、你!怎么对这种事夸夸其谈呢?”达利斯震惊地长大了嘴,“你忘记了自己是个女人吗?还是说你跟二楼那些人一样,已经精神失常啦?”
“你在气恼什么呢,达利斯先生?是你先挑起的话题,而我只是顺着说下去。”蕾娅学着达利斯,用双手撑着下巴,“你认为这样的话题由女人来讲并不适宜,但你偏要我听你说而不能回嘴。我是没想到,女人的嘴巴和耳朵还能由两个脑子控制不成?”
“我是男人,你是女人,这能一样吗?女人天生就……”达利斯撇着嘴说道。
“就对这些事很敏感。”蕾娅接话道,“你为什么不回答我刚才的问题,达利斯先生,你心虚了吗?”
“我!这?你!”达利斯气得半天蹦不出一个字。
“哈哈哈哈!”只有乔看着一出好戏捧腹大笑。
本来是带自己的好兄弟来看他一展雄风的,却被一个年轻的寡妇臊得哑口无言。达利斯忍无可忍地瞪着眼,在乔的笑声里气得直发抖。
他的权力仅次于尼亚护工长,而作为新人的蕾娅竟然敢多次蔑视他、嘲讽他。乔的爆笑仿佛是点燃炸药的火苗,就像刮鱼鳞一样,他每笑一声,达利斯的鱼尾就被牵引着翘起来一次,滑稽得要命。
他在男人堆里丢了面子,这令他深恶痛绝。
他去摸腰间的藤条,手因为怒气攻心老找不准方向。
加琳看出了他的意图,连忙去拦,“达利斯先生,请别生气,玛丽她不是这个意思。”
“她的意思我已经完完全全听明白了,你还要补充什么?”没有半分犹豫,达利斯握着藤条直接把火气撒在加琳身上,“省省吧,加琳!你记得每次你不听我劝告时都吃了多大的苦头吗?现在我要说,你不准再和这个玛丽说话了,至于你听不听,就随你吧!”
“你没有权力打我,”蕾娅伸头看向达利斯的胳膊,平静地说道,“院长说,在这里只有他和尼亚护工长有资格替神行使惩罚之权。我建议你先去跟他说说,让他把这个权力让渡给你。”
达利斯愣了一下,“好啊,那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找他,让他把你捆在院子里打,再给你穿上病号服!”他一边骂,一边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