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声吼完,四周愈发寂静了。
众大臣面面相觑,交换眼神。
从前竟不知道,鹌鹑似的谢国公,竟有如此自信。
皇帝也故作尴尬地咳一声,开口道:“看来的确是误会,这样,陈爱卿你这样做得确实不妥当,就罚俸三年,挨十个板子,然后启程回你的封地去吧。至于谢爱卿……你就回去歇着吧。”
他们所有人都站在西南王那边,谢德明气得面红耳赤,又想自己挨了十个板子什么都没讨到,忍着对皇上的畏惧据理力争:“皇上,臣是没用,但、但臣也明白一个道理,他若真心喜欢小女,大可先追求小女,怎么一点儿追求小女的风声都放出来,就先开始陷害小女了呢!他肯定有问题啊,皇上,他就是——”
砰。
大门从外面推开,一道挺拔的身影踏入御书房,清冷中压抑着怒气的男声打断谢德明无力的辩解。
“谢国公无需多言,西南王确实不是奔你去的,因为他……是冲孤来的!”
是的,谢德明从始至终都只是用来铺垫,好让太子进场的对照品,徐方圆教他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他心甘情愿的来当这个笑话,以自身反衬太子所言的可信度。
众人回神,只见身披大氅的太子已然站在他们面前,俊脸含霜,威仪凤目冷冷睨着还跪在地上的西南王。
“西南王,孤说得可对?”
陈嵩完全没有准备太子和他当面对质的情况,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傅成今收回视线,朝演技满分,一脸迷茫朝自己看来的皇帝躬身行礼,“参见父皇。”
皇帝继续保持茫然样,“太子,你,何出此言啊?”
他身后真懵逼的大臣们纷纷躬身行礼,然后真茫然地看着太子。
“父皇容禀。”傅成今再次躬身,长揖不起,“您与母后多次想为儿臣议亲,儿臣每每推脱拒绝,并非因为儿臣所说的伤势未愈,而是儿臣钦慕谢国公之女谢意适,又怕她不愿嫁入东宫,想先找个机会探探她的口风。”
咔嚓咔嚓咔嚓。
在场有适龄女儿的大臣心碎了一地。
谢德明人傻了。
傅成今语速适中,逻辑清晰:“此机会并不好找,直到除夕,儿臣得知朱雀桥十分适合观赏烟花,怀抱着谢姑娘可能也会过去的希望,去到朱雀桥附近碰运气。而那天晚上,谢姑娘正好受柳太尉嫡长女之邀前往朱雀桥,武翼郎柳英光陪同柳姑娘同来,于是最终,孤与谢姑娘以及柳家兄妹,除夕同游。”
“也是在那天晚上,柳姑娘塞给了谢姑娘一张写着‘小心西南王’的纸条。”
“在儿臣心怀不轨,想趁送谢姑娘回府这个机会探口风时,惴惴不安的谢姑娘将纸条交给了儿臣。”
除夕夜太子中途开溜是在场臣子都知道的事情,在傅成今拿出纸条相互传阅后,对他的说辞更是信了十成十。
“西南王曾当街斩马,救下马车惊马的谢姑娘,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西南王惊鸿一瞥,倾慕谢姑娘也属正常,儿臣之前也并未怀疑过西南王的用心。但有这张纸条后,儿臣出于对谢姑娘的维护之心,让人彻查一番,并询问了柳太尉的嫡长女……西南王阁下,还需要孤继续往下说吗?”
陈嵩在心中暗暗叫苦。
好么,直接被男主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了。
今天他和柳轻羽,必须折一个在这里。
“皇上,臣不知太子殿下在说些什么,臣要求与柳太尉之女当面对质!”
他不知道柳轻羽和太子是怎么说的,只有柳轻羽也在场,他们二人的关系才不会露馅,不然,他就什么都不能说了。
“陈爱卿,你陷害谢姑娘一事,看来确实没有你说的那么简单,只好先委屈你到大理寺坐坐了。若你真是无辜的,等朕查清所有,定还你清白!”
皇帝在这个时候语气沉重地插手了,这也是和傅成今早早商量好的,为了保护柳轻羽这个污点证人,也为了顾全太尉的面子,他们会点到即止,先将西南王扣下,不着急给人定罪,以免他狗急跳墙咬出柳轻羽。
西南王被徐方圆带了下去,御书房内其余臣子心弦越发紧绷。
“殿下。”本来就没有适龄女儿能够给太子当太子妃的老太傅心态最平和,全身心投入到案子里的他问出内心困惑,“柳姑娘与西南王,又是何渊源?”
傅成今说出早已准备好对外公布的说辞:“母后不知孤的心意,最开始为孤相中的太子妃,正是柳大姑娘。”
聪明人之间不用什么都说开,大家都会自己脑补,很快就有人倒抽一口凉气,说出傅成今父子都希望听到的猜想。
“莫非,哪家的姑娘有可能成为太子妃,西南王就会对那个姑娘下手?那他这是……要左右朝局啊!”
当官的最清楚储君的婚事意味着什么,那可是能够改换朝局的一次大变动啊。
傅成今立即肯定他的猜测,一脸自责道:“是孤之过,若孤不拖泥带水,早早就婚事定下,也不会被他找到可趁之机。”
众臣子赶紧安慰他:“怎会是殿下的过错,分明是西南王生出了贼心,殿下过于苛责自身了。”